行回禪房。細眼微吊的女子斜挑了唇角,慢慢的跟著踱進。
檀香嫋嫋。
“姓是空,名是空,放眼萬物皆是空。富貴是虛妄,權勢是虛妄,浮雲過眼皆是虛妄……”
老和尚頻頻點頭,不錯不錯,慧根頗深,與佛有緣。
九凌卻突然話音一轉,“人說佛門弟子四大皆空,世間一切皆是形式,形識更是早已跳出倫常,覺明,你說說,那這人之稱謂的‘人’,亦是一種符號,並不代表什麼,所謂說你是人,是不是可以表示你其實也不是人,而是可以等同於禽獸螻蟻之類的符號呢?而所謂的善,慈悲,憐憫,正義,又沒有可能原就是披著光鮮的醜惡呢?”
覺明老和尚暗歎一聲冤孽,合十的雙手緩緩撤開,躬身行了俗塵的虛禮,竟隱隱給人與漣青一般的感覺。
“少主。”
九凌輕揚眼波,虛虛實實的落在那顆有著戒疤的光滑的頭顱,沉沉開口,“難得你還記得從前。”
“姬未央從不敢或忘。”(囧,此人請見第二十六章)
“驚懼天下數十年的毒王早已死去,剩下的這個,是佛祖的覺明,還是紅塵的姬未央?”黑衣女子的眼沉沉如霧靄般籠罩而來,隱秘而銳利的窺探人心的秘密。
“我是佛祖的姬未央,少主。”覺明雙手交疊,“您的祖父,我的殿下,將我送到了佛祖的身邊。”
“這世上,大概只有您和您的祖父知道姬未央的存在了。”
“陸機曾經提起的是姬未央,卻從未提到覺明。”九凌卻冷笑,“與海域那邊保持著幾十年的聯絡,覺明,遇上佛的人,需要修多少機緣?難道只是一個人的一句話,便可以令人放下屠刀麼?姬未央僅僅是遇上了佛,並不是相信。”
青灰一樣的袈裟拂動,覺明合十,老去的眼睛裡凝望深深,嘆一聲:“幻影一樣的人生啊……”
他是紅塵中借宿佛祖的姬未央。
冰寒廣漠的北地,他和心愛的女子等待黃沙漫漫的殘陽,卻分別在白雪紛飛的暮冬。
寂無人煙的荒原,他抱著垂死的妻子,恍然想到悲憫的佛祖,發狂的帶著她奔向惟有人煙的普華山。
滿地慘絕。他非是狂笑著奔出家門的,而是惶恐的抱著經脈寸斷滿身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