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顯然是身份不低的大家族裡的千金。眾人暗暗揣測,左思右想卻捕捉不出此女出自何家。
這棲鳳殿裡裡外外幾乎是圍得密不透風,外人不得見,裡間的人也不得擅自多言。很顯然,帝王不想外人來打攪這位新寵的安寧,也不想讓別人有一窺其容顏的機會。但除此之外的其他意味,恐怕只有本人知道了。
陽光如暖流一般靜靜流淌,熨帖的人昏昏欲睡。一襲織雲錦同色暗紋熠熠流轉的宮衣貼裁,女子微吊的眼眉在陽光下有些模糊,淡淡的目光靜靜流轉在薄薄的紙上,偶爾那漆黑的瞳色裡劃過亮光。
透亮的光線裡,九凌冰霜雪霽一般的容顏奇蹟的變得柔和,似是稜角分明的雕像溫和了線條,多了幾分與塵世的親和感。
那樣美麗又高貴的人,無意之中令人生畏。
平和是在一瞬間被打破的。
盛裝打扮的蕭妃攜著侍婢氣勢洶洶而來,直到了宮門口,女人嫉恨的臉都未緩和半分。
宮裡傳的沸沸揚揚,皇帝不知被哪個狐狸精迷得心智不醒,幾日來連奏摺都是呆在裡間批辦。所謂集三千寵愛於一身,這裡間的女子究竟是個什麼貨色,當她們這些人都是死人麼?
該靠攏的要靠攏,該對立的要對立,該攛掇的要攛掇,這裡間身份不明的女人,究竟要怎麼對待,須得等到試探之後。
蕭妃為人善妒性情陰辣狠毒,但卻實實在在是個沒有腦子的女人。只不過是聽聞身邊丫頭幾句添油抹醋,也不知做了誰的槍把子,盛氣凌人的一路賞了侍衛幾個巴掌兼幾道抓痕,倒也闖到了內院。
遠遠地叫罵聲便傳進來,女人尖利的嗓子硌的人格外不舒服。昏昏欲睡的婢女驀地一激靈,聽聲音,人已經到了院外了。下意識的瞄了眼躺椅上的女子,見那人依舊是漫不經心的斂著眼看書,頭也沒抬,恍若未聞。
蕭妃的潑辣在宮裡是出了名的,身邊的丫頭太監深受其虐待凌辱的不在少數。皇帝一直縱容寵溺,這位也不負眾望的愈發蠻橫。今日若是闖將進來,鬧得不好,這位目前沒名沒分的主子,恐怕要吃苦頭了。
“外面的人什麼來頭?”翻了一頁,白衣的女子抽空問了一句,墨緞一樣的長髮順著風拂開,露出一截皓月一般細膩的脖頸。
“是蕭妃娘娘。”淺綠的宮婢低了低頭。
“蕭妃?”偏了偏頭,九凌覷見花園拱門口的侍衛巋然不動,聽得外間一陣呵斥腳步聲竟連眉頭也沒抖動,不由的不懷好意的一笑,“蕭尚書的妹妹?”
“是的,主子怎麼……”婢女訝異的抬頭,白衣的女子慵懶的躺著,臉上的笑容意味不明,隱隱有嘆息之色。這位蕭妃,其實是蕭家偏房之女,與尚書還隔著一層關係,只不過因為蕭家就這麼一個女兒,倒也不算太過低賤。只是,一個偏房的女兒不知內斂,還生就一副如此囂張的性子,不得不說,實在是做人的失敗。
“哎。”白衣的九凌惋惜的嘆了一聲,淡淡的又將目光投到書卷,口中卻嘆了句,“真是紅顏薄命啊。”
旁侍的女子尚未明白這話的意思,耳聽得園外蕭妃的腳步卻已近了,轉首隻見一抹大紅色的人影撲近,帶著不可一世的貴氣,卻是剛近了門口侍衛身軀一尺,只見白光一閃,嘩啦一道血色噴發,半空中一個圓滾滾的物體蕩過一道弧線,咻的一聲滾落進了院子!
骨碌碌的滾了幾下停下來,侍女們定睛一看,嚇得幾欲死過去,那儼然是蕭妃的頭顱!
眼睛睜得圓滾滾的,臉上倒是未沾一絲血跡,兀自還帶著盛氣凌人的嫉恨之色。那門口紅衣無頭的身軀,卻是半響才緩緩倒下。
轉眼之間,一條人命便去了。跟著蕭妃的幾個丫鬟兩個當場就嚇得暈過去了,剩下的幾個抖著身子驚聲尖叫。那剛剛拔刀的侍衛卻連眼珠都沒轉一下,直接收刀回鞘,看著外間的人追進來把丫鬟拖走,站得又跟門板一樣直。
白衣的九凌這才偏了頭,看了看滾進了院子門口的頭顱,孤零零的滾在那兒,青碧的草兒上面留了一道血色。挑了挑眉,九凌盯著那個拔刀的侍衛看了片刻,突然揚聲道了一句,“把園子弄髒了。”
不大不小,不算中氣十足,隔了二十步遠的侍衛卻聽到了,眼珠子轉了轉,這人慢慢的轉頭,露出一張沉穩麻木的臉,沒什麼表情的踏步進了院子。
走到九凌身側幾步遠,彎腰一禮,也不說話,徑直直了身撿了那個頭顱離去。隔了一會兒,又見他從門那邊行來,身後跟著一串丫鬟太監,提桶的提桶,端盆的端盆。
一路人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