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笙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他可真是夠倒黴的了,我要怎麼還他呢。”
蔚景臣摸了摸她的臉說:“我替你還,你只欠著我就好。”
黎笙被水汽蒸的暈暈乎乎,見他應了自己,也沒往深了想。
晚上薛通又來瞧了瞧,看黎笙氣色恢復了一些,又開了些補身子的方子。他瞅著蔚景臣有點不對勁,看著吧,還是原來的那個樣子,可是對黎笙的一點一滴又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樣。他心想,這蔚小侯爺心思沉得跟個海似的,自己可別瞎琢磨了,又盼望著黎笙別再有個什麼病痛的,要不然非得折騰死自己這把老骨頭不可。
黎笙喝了藥,她這會還是坐在內室裡蔚景臣的床上,她覺著乏了,想睡覺,於是便要起身。
蔚景臣一把給她按住了。
黎笙瞅著他,道:“我困了。”
他哄著她道:“反正這幾日你都睡在我著床上,就別換了。”
黎笙不領情,道:“跟你擠著我不習慣。”
蔚景臣拍了拍床,道:“這麼大的床,擠不著你。”
黎笙看了看這舒服又寬敞的紅木大床,吞吞口水道:“床是夠大的,可是你摟著我,就擠得慌了。”
蔚景臣被噎了一下,心想,算了,來日方長。
黎笙沒有想到,楚琉婉竟然來看她了。
剛吃了中飯,黎笙本來想到處走走的,卻被蔚景臣硬拉著鑽進屋子,接著就哄她吃藥。
她最近喝那些黑乎乎的藥汁都要吐了,其實她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現在喝的都是些滋補的,蔚景臣說她瘦了不少,她自己倒是沒覺出來。
兩個人正你拉我扯的時候,楚琉婉就進來了。
大白天的也內室也沒拉簾子,楚琉婉就這麼看見黎笙坐在蔚景臣腿上,嘟著個嘴瞅著手上的藥犯愁。
蔚景臣瞥見人進了屋子,他事先吩咐過如花的,楚琉婉來了就讓她直接進來,因此倒不驚訝。
黎笙覺得蔚景臣沒了動作,一抬眼,看見那柔弱的身影,頓時呆住了。
楚琉婉對她笑了笑。黎笙覺得那笑容裡有了些物是人非的意味。
蔚景臣接過黎笙手裡的碗,摸了摸黎笙的頭,道:“我出去了。”說罷,衝楚琉婉微微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黎笙看著楚琉婉的眼睛,屋子裡靜的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好半天,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輕飄飄的響了起來。
“小婉。”
楚琉婉的心被柔柔的撞了一下,她來之前,不知道自己面對這個人時會是什麼樣子的,等到真正看見她的時候,似乎所有的情緒都在一瞬間沉澱了。
不是沒有怨恨的,那天莫名其妙的被追殺,雨中的黎笙,似乎被洗滌了一番,一點點變成了另外的樣子。自己的腦子一片混亂,只記得最後,蔚侯爺抱著黎笙,和自己低低的說了些話,那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竟然這樣的發生在自己身上。她只覺得整個人好像沉到了無底深淵,唯一能抓住的,只有蔚景臣最後說的話:“她對你的好,都是真心的。”
她被秘密的送回了楚府,當夜晚來臨的時候,回想這白日裡的一切,悲傷像潮水一般的湧向身體。她渾渾噩噩的走到池塘邊,看著那裡,她想,不若就這樣死了吧,反正已經沒有什麼可以相信的了。
夜風吹過,是寂寞的涼,可是她隱約聽到了叮叮噹噹的聲音,從自己的房間傳來,那是什麼?她突然想起,回到家裡,她手上還緊緊地攥著的,黎笙送給她的鈴,她不知為何,明明已經沒有了力氣,卻還是小心的掛到了門上。
那聲音好像一首歌,流淌在她的心上,牽扯著最後一點的思念。
她猶豫了。
可是,她那美麗的大哥,嘴裡說著惡毒的話,修長的手纏上了自己的脖頸。她覺得力氣一點一點的失去,恍惚中,她看見母親慈愛的面龐,最後,又看見黎笙那調皮又溫柔的樣子,突然間,彷彿明白了一些事情,她便笑了。
嘴裡輕輕的喚著:“小黎。”
終究還是活了下來,她也不曉得為什麼,之前她確實是感受到了楚雲軻那真實的毫無憐憫的殺意,卻不知為何在最後,又放開了她。
她想起昨天,蔚景臣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院子,淡漠的告訴她,黎笙想來看她。但是黎笙病沒大好,怕是不方便,看看她沒有空閒最好明日就去一趟安慶候府。
她氣的差點吐血,自己好不容易想透了,這人便這般不客氣的來了。那語氣是淡淡的,好像自己就得聽他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