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傢伙的大眼睛無辜的瞅了瞅不說話，一直澆花的外婆，又看了看跪在地上，像是要哭出來的媽咪，也跟著跪在了媽媽的身邊。

“媽咪有錯，小白也有錯。媽咪跪，小白也跪。”

小小的身體，恭恭敬敬地跪在景淼的身邊。

孫艾雲停止了澆花的動作，抬起頭，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隱忍著什麼情緒一樣，僵持了一瞬間。她終於開口了，聲線有輕微的顫抖，卻努力的壓制著。

“這仙人掌是你走的時候種下的，當初都還只是小小的一個手掌那麼大小，現在卻已經長成這樣大了。怕我這個老太婆寂寞，連它都已經開花了幾回，我十月懷胎辛苦拉扯大的女兒卻不知道回來。你說，養你還有什麼用？”

媽媽絕強的背影忽然鬆了下來，單薄的身影透著孤單和傷感。

這五年來，她一個人生活著，終究是老了許多，陽光下，幾根白髮亮的刺眼。

“媽……”

被媽媽寂寞的語氣揪住了心，胸口像是被棉花塞住，悶悶的，景淼咬住唇，積蓄在眼底的淚終於滾了出來。

“你當時走的太突然，一聲招呼也不打，留我一個人在這裡。你在修家過什麼樣的生活，你受不了了，想走不是不可以。可是，你好歹也告訴我一聲啊！讓我日夜為你懸心！”

孫艾雲的口氣忽然犀利起來，抬手快速的在臉上抹了一把，轉過身，看到跪在地上垂著頭的一大一小，心底又氣又心疼，“當初我就說過，你自己選擇的路，哪怕是跪著都要走完。你倒好，自己跑路了不說，把我一個老太婆留在這裡，幫你來收拾這些爛攤子！”

景淼一窒，淚眼朦朧的抬頭，緊張的看著媽媽孫艾雲，“媽，修……那個人，為難你了嗎？”

孫艾雲凌厲的眼神瞪了過去，忽然跪在地上的小白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鼻涕都噴了出來。小傢伙一臉嫌惡的趕緊抬手捂住，緊張的看向一臉嚴肅的外婆。

這個好凶的外婆會不會嫌棄自己啊……

居然在關鍵時刻出醜了……

小白好怨念啊……

小孩子可憐巴巴皺著眉頭的樣子，讓孫艾雲心裡的火氣立刻消了一大半，俯下身，要將小傢伙抱起來。

卻沒有想到這個小傢伙居然掙扎著不要她抱。

小白還不忘捂住自己丟臉的鼻子，甕聲甕氣的說，“外婆，小白要陪著媽咪一起跪著。媽咪不起來，小白也不起來。”

不爭氣的不孝女倒是養出了這麼一個知道疼人的兒子，孫艾雲淡淡的衝地上跪著的景淼喊道，“起來吧，別以為跪一下，我就能原諒你。”

景淼本來一喜的臉上瞬間又僵硬了。

媽媽孫艾雲的脾氣不是一般的執拗。

孫艾雲拿了紙，要給小白擦鼻涕，卻被小白拒絕了。“外婆，小白自己來。”

他接了那張紙，自己擦了乾淨。

小傢伙恢復了神清氣爽，坐在沙發上，看到桌子上的蘋果，拿起一個。

“外婆，我給你削一個蘋果吧。”

見可愛的小外孫這麼懂事，孫艾雲的臉上又緩了幾分，怎麼可能要一個四歲的小孩子給自己削蘋果。

“不用了。外婆自己來。”

“沒事！我可擅長了！”小白得意地揚起小臉，眼疾手快的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白光一閃，孫艾雲沒有料到這個孩子手腳這麼快，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景淼在旁邊陪著笑，“媽，你放心吧，小白這些事情都會做。”

小白稚嫩的臉上滿是認真，全神貫注地盯著手裡的蘋果和刀，刀子轉的飛快。

孫艾雲在一邊看得膽戰心驚，想要奪下這個小傢伙手裡的刀，又怕自己貿然的舉動會傷到了小孩子，雙眼緊緊盯著小白手裡的動作。

一個蘋果，又快又好的削好了。

小白討好的舉高，遞送到外婆的嘴邊，“外婆別生媽咪的氣了，好不好？”

這個蘋果，吃還是不吃？

這個小子真會坐地起價。

看著小外孫一臉認真和討好的樣子，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的她心裡軟綿綿的，這孩子跟小時候的景淼有幾分相似。

孫艾雲心裡又好笑又心酸。

小傢伙才幾歲？居然能削蘋果，玩這個高危險的動作，明顯是熟能生巧。景淼去了國外，一個單身女人帶著一個孩子，在人生地不熟的異國他鄉，艱難程度可想而知。

在景淼忐忑的目光中，孫艾雲終於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