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有人送來熱水,為初晨卸了那厚重華貴的妝容,一個穿著綠衣服,眉清目秀,十二三歲的小丫頭上來給初晨揉她酸了的脖子,想必這些都是彥信臨出門前吩咐的,看不出這廝還有這種細心體貼的時候。
初晨打量了一下那位一直管她言行的嬤嬤,那嬤嬤四十多歲,膚色白淨,細眉細眼,穿著藍色的綢衣綢裙,秋香色的鞋,戴著一根玉蘭花型的碧玉簪子並幾朵珠花,收拾得很是乾淨得體,在那裡腰板挺直,微垂著頭,穩穩當當的,但看其他人的樣子,似乎對她頗多忌憚,初晨笑道:“不知這位嬤嬤怎麼稱呼?”
那嬤嬤上前一步,行了禮,用不高不低的聲音回道:“老奴姓秦。”周福家的道:“娘娘,秦嬤嬤原來是在宮裡服侍先後的,王爺剛開府就將她接出來了,之後這內府裡的家務事都是她處理的。”
看來此人很得彥信的信任呢,初晨不由多看了她幾眼,一邊示意春意上前扶起她,一邊道:“嬤嬤快請起,我年紀輕,難免有掌握不了分寸的時候,還請嬤嬤今後多提醒些。”又讓潤露送上了她親手做的一個荷包。
秦嬤嬤接了荷包,不卑不亢的謝過,立在一旁依舊眼觀鼻,鼻觀心。
天色漸晚,到處都點上了紅色的燈籠和紅燭,外面仍然沒有散席的樣子,初晨無奈的在喜床上正襟危坐,兩眼發直的望著桌上的糕點。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折騰,她早上吃過那點東西早就不知道跑哪裡去了,偏生這個秦嬤嬤油鹽不進,先是跟她講了一堆皇家的威嚴和風範,又說了一堆規矩和前例,說什麼彥信讓她先取了鳳冠洗了臉,又讓人給她按摩已經是破例了,根本不准她有任何不雅的姿勢或是吃一點東西。初晨想到以後的日子,鬱悶得想撞牆。
就在初晨努力的與瞌睡蟲和饞蟲做鬥爭,昏昏欲睡的時候,門被人推開,一個有些胖,笑得彎眉彎眼,穿著藕色皮襖子的婦人打起簾子進來給她行了禮,笑道:“娘娘,王爺讓我來跟娘娘說一聲,外面下大雪了,這可是今年的第一場雪,瑞雪兆豐年,大家夥兒很快就要散了。”這就是說彥信很快就要來了。初晨突然覺得有些緊張,頗有些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的感覺。
接到訊息,眾人有條不紊的忙著備席,打熱水,看著眾人忙碌,初晨既煩躁又有些莫名的害怕。似是感覺到了她的不安,秦嬤嬤望了她一眼,春意輕輕觸了觸她的手臂,她吸了一口氣,強壓下不安,努力做出平靜的樣子。
這廂剛剛準備好,就聽門外有人低聲給彥信請安,簾子打起,彥信夾雜著一股冷風快步走進來。在秦嬤嬤嚴肅專注的注視下,初晨不得已起身給彥信取下堆滿雪花的披風,彥信有些微醉,散發著淡淡的酒味,初晨使勁吸了吸,彥信笑道:“是梨花白。”這是梨花白,而且是風子瑛珍藏的上品梨花白,他怎會有?
彥信似是知道她的疑惑,答道:“岳父大人送了我十壇,今晚高興,我拿出五壇來和大傢伙一起分享了。”風子瑛的這些梨花白可是他的心肝寶貝,輕易不拿出來的,也不知這廝怎麼騙來的。初晨有些吃驚的望向彥信,正好對上他亮晶晶的眼睛,那墨色的眸色像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似乎要將她吸噬進去。
初晨心中一緊,有些不自在的轉開眼睛,無奈彥信就在她身旁,她怎麼也不可能做到對他視而不見的,就是眼睛不看他,心裡也是亂的。彥信穿著大紅色繡著四爪蟠龍的禮服,帶著紫金冠,腳上穿的是那雙她親手繡的鞋子,臉上散發著淡淡的紅暈,映著他俊逸的五官,越發顯得他魅惑無雙,初晨正不自在,突然覺得頭昏眼花,喘不過氣來,她費力的抓住什麼想要站直。彥信魅惑的聲音從她頭頂低低響起:“愛妃不要著急,先喝合巹酒,咱們再洞房。”
初晨嚇得迅速恢復了清醒,縮回自己緊抓著彥信胸部的手,臉紅得像煮熟了的蝦,她那是餓的好不好?還好秦嬤嬤的聲音及時響起:“請王爺和王妃入席。”
坐在桌前,初晨有些驚奇的發現多數都是她愛吃的,看著那熱氣騰騰、香味四溢的滿桌酒菜,初晨只覺得胃裡伸出一隻小手抓啊抓,撓心撓肺,剛舉起筷子,秦嬤嬤親手遞上兩隻斟滿了酒的龍鳳金盃道:“請王爺王妃滿飲此杯。”想來這是合巹酒了,她無奈的看了秦嬤嬤一眼,用得著在這個時候提醒她嗎?頓時覺得胃口也沒了。
彥信似笑非笑的望她一眼,示意她按自己的動作做,二人手臂互相交叉著喝了酒,秦嬤嬤方滿意的收了酒杯,立在一旁親手為二人佈菜。初晨怏怏的略動了幾筷,便放下了筷子。彥信也不勸她,隨便動了動,便讓人撤了。
彥信輕輕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