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2部分

鬼醫呼了一口氣,將傷口仔細對好,雙手的食指和拇指併攏,竟憑空捏出一條極細的銀色絲線,貼合在破曉長及胸腹的傷口之上,那線猶如有生命一般,在貼合的瞬間就使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著。

“蠻快的。”不帶什麼溫度的嗓音在只有兩個人的屋子裡顯得極為突兀,鬼醫抬起頭看到少年撐起赤裸的上身平靜的和他對視。

鬼醫扶了扶自己差點要掉下來的下巴,但還是明顯帶著歡愉的口氣說:“你醒的夠快的。”破曉卻已經將漆黑的眸子從他身上移開,轉而認真的觀察著自己腹部傷口兩旁的肌肉規律的舞動著,似乎那是並不是他自己的身體,而是一件讓他很感興趣的物什,直到那傷口癒合到完全看不見,才又開了金口,“技術還不錯哦。”

平板無調的句子聽的鬼醫挑了下眉毛,那張沒什麼特點的臉在這樣人性化的動作映襯下倒是有了幾分神采,“我是不是應該感覺到榮幸呢,神大人。”當不知道作何反映的時候,鬼醫會習慣性的把問題丟回去。

反問其實是一種讓人不爽至極的習慣,特別是對於惜字如金的破曉來說,就像是你丟出去的一枚核桃沒有砸中對方不說,還被人接住了又丟了回來。不過現在破曉倒不那麼討厭被人反問了,因為殤有時候也會直覺性的這麼幹,並不讓人覺得討厭。

破曉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醒來就會先想起殤,暈倒前所剩無幾的記憶中,似乎有她流著淚的臉。

突然從床上竄下去的少年又讓鬼醫受到了一次驚嚇,“你幹嘛?”匆忙往門外衝的破曉被人拉住,不耐煩的轉過身聽見鬼醫糾結的問話。

“她們呢?”語氣依舊很平,表情也沒有什麼變化,可破曉此時給人的感覺卻不同以往的冷淡與漠然。

這個少年是在刻意的表達自己現在沒什麼耐性嗎?鬼醫反射性的鬆開手,他或許是這個世界上最為熟悉破曉的人,從破曉透明的靈魂到體內的每一個臟器每一根血管,他確信自己都瞭如指掌,然而這一刻醒來的這個少年,卻帶給他了一種奇妙的陌生感。

這不像是經鬼醫之手創造出來的那個僱傭兵公會中四侍之首的“神”。反而更像夢婆第一次帶他見到這個軀體時候的那個人。

“我把他們支開了。”鬼醫畢竟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孩子,心裡雖然轉過許多念頭,面上卻依舊看不到什麼波瀾,施施然的走到了床榻邊坐了下來,他知道如何用最好的方式委婉的表達自己的意思。

他的話也確實成功的讓破曉將手從門邊拿開,“支開?”就算是有所疑惑,破曉的說話方式依舊簡潔明瞭,不肯多浪費一個字。

鬼醫攤開手,用極其無辜的表情說:“我以為你不想讓他們知道。”說完這句話,鬼醫毫不避諱的盯著破曉漆黑的雙眸,他並不是試圖從那雙眼中看出什麼,因為他知道,沒有心的人,眼中也不會有什麼。他只是知道破曉並不喜(霸氣書庫…提供下載)歡這種表達方式,如果是從前的那個“神”,一定不會理會他這種故弄玄虛拐彎抹角的話轉身就走。

破曉根本就不是會在意別人對他看法的人,誰知道些什麼,誰誤會了些什麼,根本就不重要,對“神”來說,自己的心情就是做事的唯一指標。

我是創造神的人,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比我更瞭解你。鬼醫的嘴角微微上翹,志得意滿的看著門邊的少年。

可破曉並沒有像鬼醫以為的那樣轉身就走,他只是佇立在那裡,這一場手術已經摺騰了整整一個上午,午後的陽光從門上雕著的花朵縫隙中淺淺的照了進來,將沉默拉扯成一個恍若隔世的長度。

“那你是怎麼和他們說的。”鬼醫正在用床單擦拭著自己的刀刃,破曉冷冷淡淡的聲音倏忽灼的他手一抖,銀質器具掉到地上清脆而通透的響聲如同一根極細的針刺進了他的心。那種又痛又癢的感覺幾乎讓鬼醫無法抑制那股從靈魂深處湧起的衝動。

可他知道現在不行,躬身撿起了薄刃刀,鬼醫聽到自己的聲音平靜的說:“我就隨便編的,他們就信了,因為他們相信你還活著。”

“是嗎。”破曉的回應是僅僅由兩個字組成的疑問句,但鬼醫知道破曉並不是在向自己確認,他只是本能的對此作出反應,他似乎也很相信,那些人的相信。

指尖夾起地上的刀,鬼醫緩緩起身,抬眼看到逆襲而來的光線將門邊少年的表情照出罕見的燦爛亮度。

那微微挑起的嘴角,帶出一抹比陽光還要溫暖的笑。

鬼醫手中那一向被他視如生命的銀刀剎那間化為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