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漸加大的力度讓凌霄本就白皙的面容更加的慘白如紙,她真切的感受到如果自己不做點什麼或許真的會直接被這個男人捏死,而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就算自己死在這裡,也不會有人來追究。拿定了主意,凌霄眼一閉心一橫說:“你放開我我就說。”
閉著眼睛的她看不到哲宇面上的冷笑,卻清晰的聽見他所說的話。
“你沒資格跟我講條件。”言語中的威懾力儼然已經同他那統領天下的父親八分相似,一瞬間讓殤分不清身邊那個獵豹一般充滿攻擊力的男人是赫連彬還是赫連哲宇。
凌霄絕望的垂下頭,她知道此刻她除了妥協無路可走。“我也不知道,但是聽皇兄的意思,紫蘇皇妃似乎是丞相的一個女兒,十幾年前入鳶尾皇宮為妃。”
哲宇的手指慢慢鬆開,那一直盤旋在心中的疑惑終於如同連環鎖釦一般環環鬆開,這是真相嗎?這就是自己努力所追尋的真相嗎?
如果根本不存在所謂愛情,那麼自己所篤定恨著的父皇那所謂背叛,又從何而來。自己曾經那麼篤定以為的世界,原來根本不是那個樣子。
根本都不是。
哲宇的痛苦如同芒刺一般紮在了殤幾人的心底,畢竟紫蘇王妃的死是他們最開始來到鳶尾國的原因。可這樣殘忍的真相,是不是從一開始就不去追尋會比較幸福。
殤看著哲宇深紫色的瞳孔,為他心疼的同時也無法理解紫蘇王妃的做法。
她真的沒有想過,自己的兒子若得知了一切,會多麼的痛苦嗎?潛意識裡殤不想去相信這種結果,可如果紫蘇是鏡凌國的人,那麼此前的一切疑問都已豁然開朗。
可她為什麼要在掌心刻下彬字讓大家誤以為她是牧笙國的人呢?或者說,這個彬字,難道真的僅僅是為了告訴赫連彬,她其實愛過他?
殤不相信。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已經讓她對這位死去的王妃充斥著一種敬畏和恐懼,同為女人的直覺讓她恍惚覺得,鳶尾國如今風雨飄搖的境地,恐怕每一分都與這王妃脫不了干係。那她到底是想說什麼?
一個想法在腦中一閃而逝,殤搖搖頭將它甩了出去,不可能,若她有這般心境,如今鳶尾國也不至於四面楚歌。
那麼唯一能夠說得通的,就是讓鳶尾國將矛頭對準牧笙國,放鬆對鏡凌國的警惕,如果從一開始就走錯路的話,那麼走得多遠,也不過是輸的更快一些。
大王子的死,牧笙國突然發難,緊接著南疆叛亂一發不可收拾,鏡凌國背信棄義,皇城內貴族的蠢蠢欲動。
恐怕這一切,都是紫蘇事先策劃好的。或者說,在與大王子的爭執被赫連彬發現後,她策劃了這一切。這個連自己的死都能夠用來算計的女人,讓殤從心底升騰起一股寒氣。
她恐怕也算到了,哪怕赫連彬知道這一切,也不會告訴哲宇,寧願讓兒子怨恨著。
如果沒有自己幾人的出現,這該是一場多麼天衣無縫的盛大陰謀。
現在也很盛大,唯一的犧牲品,就是現在趴在桌邊的哲宇。
殤不知道如何收拾自己心中的憐憫與悲慼,她沒辦法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去對哲宇說出勸慰的話。而且她心中還有著另一個此前被她刻意忽略掉的問題。
如果大王子的死也在紫蘇的算計之內,那麼殺死大王子的破曉在這場陰謀中處於什麼樣的位置。為何赫連彬這樣輕易的放過了他。
他的身上秘密那麼多,自己能不能夠算一個。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在意他的感受,在意他的過去,在意他的一切。
可就算他學會了笑學會了關心人,那習慣沉默佇立於一邊的身影,也始終藏在黑暗裡。
輕柔的聲線逐漸漫進了殤紛亂的心,“你,你還好嗎?”殤抬眼,看到凌霄小心翼翼的將小手搭在了哲宇的肩膀上,臉上有著不加掩飾的關心。
哲宇抬頭,迷亂的紫眸中有著氤氳的霧氣,目光鬱郁的落在女孩的身上。殤不著痕跡的退到了門口,站在專心給小白梳毛的破曉身邊,看著女孩被哲宇目光看的有些慌張又有些羞怯的將手從他身上拿了下來,手指絞在一起,咬著下唇說:“我,我不知道我說錯了什麼,可你似乎很傷心的樣子。”慢慢鬆開手,殤驚訝的看著凌霄就那樣將哲宇的頭擁入懷裡,一邊拍著一邊說:“這樣會好點吧,以前弟弟害怕的時候,我就這樣,他就不哭了。”
哲宇明顯的僵硬了一下,除了母妃,皇姐,還有殤和梵,他第一次這樣被一個女人抱著。而她的懷抱,和她們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