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女子,這話便是真的,可是一個男子,沒有歸宿,天下再大就是沒有容身之地。
我道,相信我,丟了你自己的身份。你身上是留著藍家的血,但是你沒必要為自己的血而活。若是你信得過我,我可以給你指一個去處,告訴你該去找誰,也許你發現你覺得很難放下的東西一夜之間就忘下了。
他不答話,只是看著地面。
我道,你只當自己已經死過一次,那些東西都埋葬過了,好嗎?既然已經死過一次了,還怕什麼呢?
他抬頭看著我的眼睛,道,我為什麼相信你,而你,今晚又為何相信我?
我道,我不知道、也不能要求你信任我,而我之所以信任你,我覺得你眼中的絕望,裝不出來。
他笑了,道,肖大人不像是這個世界的人。
我道,這個世界?那個世界?
他道,我本以為你該和你娘、我娘是一樣的人。
我笑道,大概是我身子裡還有一半我爹爹的血吧。
他道,今日多謝肖大人,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奴兒大概已經算想通了吧,若是明日後日秦小將軍的夫君突然失蹤了,還請您不要喝旁人一樣覺得驚訝。
我道,如此最好,如此宏宇今夜就沒有白來。時候不早,我確實該走了。公子不必說無以為報,該取的報酬,宏宇已經取過了。
我說的輕巧,他竟然臉紅了。
沒待他再說什麼,我已經出了屋子。
離了秦府,葉靈靠過來,低聲問,主上怎麼這麼久?可問出什麼來了沒有?
我苦笑著搖搖頭,什麼也沒說,回府了。
躺倒被子裡還沒把被窩暖熱,墨宇就推門進來了。他大概還以為我睡著,輕手輕腳的像往日一樣略略準備了幾件東西,才湊過來輕聲喚我起床。
藍惠兒的行動也太快了。下朝回來剛到刑部,就從京城巡查司穿過話來,秦小將軍的內子不見了。
我只能默默的囑咐這個獨行的男子了。
回到府中,暮春拿上來一封信,說是一個乞丐送到門上的,因為信封甚為精美,所以侍衛沒敢懈怠,送了進來。
仔細一看,火漆封著,信封上卻一個字也沒有。
我讓暮春退下,撕開了信。
果然是藍惠兒。
娟秀的字,看的出,寫信的人是心靜如水。
看到字,我已經放心了一半。
最右側,是工整的幾個小楷,肖大人敬啟。
行雲流水的行書,卡呢出,還是趕時間的。
見信如晤。奴去意已定,大人必感欣慰。然救命之恩,今生恐無以為報,故臨行前留此信,以求心安。
令母當年與家兄採兒一段孽緣,奴不忍贅述。家兄情根深種,令母看似也是情深似海,奈何家兄早因母父之命有婚姻之約,二人相約遠走,行日卻只有一人郊外苦等。家兄大病一場後按約行禮,嫁入上林公主府,從此二人再不相見。大人所問後續之事,其實並無後續。奴不便多言,只留一句,以上林公主對令母只恨,恐在您身上不能消減,如今以姊妹之情待之,應處處小心才是。
奴家家業頗大,多方依附當權之貴胄,母親唯有此能事,然不足為大人懼。
言盡如此,願大人一世安好。
信不長,我細細讀了三遍,所有矛頭都已經指向上林公主了。
下午我便去了蘭若寺,在那裡把信給了葉靈和靈珊看了。
葉靈皺著眉問,把藍家摘得乾淨,主上覺得可是可信?
我道,依附貴胄,唯有此能事——這話說得倒是真切。要麼是他離開藍家太小而且藍家老太太也沒打著讓他接手藍家,有些事不知道?總之疑點最多的還是上林公主那裡。
葉靈道,要是上林公主的話,那就與宮裡脫不了關係了。
我道,也就是說要是咽不下這口氣想要做點什麼,那可就是謀反了。
葉靈道,主上怎麼看?咱們接下來做什麼?
我道,該去請葉思桐出山了。
葉靈道,時機到了?
我道,再不然我怕就晚了。
葉靈道,那屬下應該如何去請?
我道,就拿著這封信去請,她該看的懂?
葉靈道,大人是說,咱們看不到的勢力,就源自上林公主府?
我道,該是上林公主府和皇宮的連線吧,暫時也說不清楚。
羅無塵突然道,如果是,大人決定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