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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部分

子云已經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散發衣褐,不是我記憶中的模樣。我看著他,他卻又低下頭去,頹然跌坐。

倒是嫵君開口了,緩緩的道,想是肖施主來了。

我一愣,望向嫵君,他的眸子空洞無神,竟是已經盲了。

但是他似乎知道我看向他,轉過臉來苦笑道,奴兒原以為盲了也無他,本來這輩子便無緣見您了。

一張瘦削的臉硬生生的擠出笑意,忽然舉起手來輕柔的摸著自己的臉,低下頭,道,盲了多年,也不知道自己這張臉如今還有幾分顏色,大人見笑了。

子云撐不住了,忽的起身衝出門去,只走了三步,便愣在了那裡。

我顫聲問嫵君,眼睛如何盲的?

嫵君輕笑,依稀有舊時模樣,道,也許是淚流多了吧,也許是青燈下讀經傷了眼,漸漸就看不清了。

此時我的心中只有不忍,道,怎麼沒有請大夫看看?

嫵君道,那時愈發灰心了,便乾脆落了發。

我聽見子云癱坐在地的聲音,聽見躍然猶疑的腳步,緩緩的轉過身來,身後的聲音盡是蒼涼,嫵君道,已經十四年了,您要奴兒活著還的債,可還盡了?

我彷彿沒有聽見,目光只落在掩面低泣的子云身上,躍然不知當扶不當扶,見我出來,忙退到一邊。

我看著子云,看了許久,看到最後一抹斜陽落盡,藍黑色的夜幕降臨。

我輕聲道,你終是放不下我。

子云愣在那裡,我卻轉過頭來拼命眨眼剋制著自己的眼淚,對躍然道,扶他起來,不必避諱,這是你爹爹。

躍然大驚,他和朵兒叫了破虜多年的皇父,卻從不知自己還有個爹爹。

我仍是背對著子云,道,要是你放得下我對韓家的滅門之仇,今日我便帶你回宮。

子云好容易才說出話來,道,若是如此,如何對得起非煙?

我苦笑一聲,淚終於奪眶而出,勉強道,非煙從未怨恨過,只是我放不下罷了。

回過頭來,看著縮在地上的子云和愣愣的跪在一旁的躍然,我伸出自己的右手,道,我原不想這樣,一切因我而起,十四年了,我一直不敢來祈求原諒。

子云顫抖著將枯瘦的手放進我的手心,卻回頭看向嫵君。

我慢慢的拉他起來,並不再回頭看屋內,沉聲道,我和嫵君的緣分已經落盡。

說著我解下披風披在子云身上,對躍然道,給你林叔叔把門關上,起風了。

話音未落,我已攜著子云向院門走去。門吱呀一聲合上,門框上落下些許塵埃,歸於腳下塵土。

宮裡不聲不響的多了一人,安置在宮中祭祀神殿祈明殿偏殿。

伺候他的兩個宮人都和他一樣的寡言少語,他們不知道,原本在宮裡供奉異姓的牌位是重罪,這位貴君為何能堂而皇之的供奉著若非煙和林嫵君的牌位?

不知還有多少人記得,這兩個曾經風光無限的豔名。

是夜,我接到靈珊的訊息,嫵君吞金而亡,走得算是安詳。

午夜時分,又有宮人來報,韻侍君去了祈明殿一趟,回來便懸樑而亡。當時躺在我身側的是傾城,他喃喃道,不想他是如此烈性的男子。

我並未起身,只道,宮人自盡是重罪,就報暴病身亡吧。追封韻德貴君,葬入皇陵。

我的皇陵還未曾修好,已經葬了四人,非煙,落雪,絲雨,韻兒,還有孤魂飄蕩在蘭若寺後山的嫵君,以及最初遺恨登州的舒兒,漸漸的,就不會心痛了吧。

肖楚開元十四年十一月初七,後宮君侍大選。

這日,陛下只親選了一位公子,從一品大理寺掌院孟翔之子孟莫言,年十六,破例直接封君,為寒侍君,即日留宮。

輕寒,再不做點什麼讓你恨我,你就該把我忘了吧?

第四卷 搏· 後記·作者有話說

肖宏宇最想得到的男子應該是莫輕寒,輕寒在宏宇心中的重量是最重,因為這是她唯一肯為了他放的下的,雖說也許這是個錯誤。寧肯自己得不到也不忍直接傷害,在輕寒面前宏宇最是無能,什麼也做不得。但是最後她奪了他唯一的孩子,這應該是宏宇扭曲的最厲害的時候,也是從不衝動行事的她第二次衝動,第一次是命無塵滅了韓家滿門,這才是他和韓家二位公子間再無法逾越的傷痕。

為何子云回宮嫵君吞金?因為等了宏宇十四年的只有子云。子蘇心死,嫵君是在贖罪,一直全心牽掛等宏宇歸來的是子云,無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