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舒小菲心中泛起瞭如此念頭。等到她和父母跑到郭秀琴臥室的時候,就發現郭秀琴安詳地躺在那裡,舒揚手指顫抖地放在郭秀琴鼻子下面伸了縮、縮了又伸,遲遲不敢試驗。
舒林一把將舒揚抓到了身後:“我來!”舒林手指放到鼻下半天之後,面色終於浮現了一些哀傷,轉身朝著鄭娟點點頭。
鄭娟身子晃了下,舒小菲慌忙攙扶住。正當舒林和小菲幾人擔憂鄭娟的情緒時,鄭娟卻只是喘了口氣,緩緩站直了身子:“揚揚,姥姥櫃子的最下面有她自己做的壽衣,你去取出來。”
舒揚遲疑地應了一聲,看到舒小菲衝著自己點頭之後,這才飛奔而去。舒林此時則已經開始打電話安排起車輛來。
“回老家吧!”舒林回頭向鄭娟確認。郭秀琴曾經不止一次地說過,等到自己去世那天,一定要將骨灰安葬到老家。此時舒林不過是最後的確認罷了。
舒揚將壽衣取回來之後,幾人便七手八腳地幫忙將衣服都穿戴整齊。而這個時候,殯葬車也呼嘯著到了樓下。
一切都是那麼的忙亂,等到郭秀琴的身體被聞訊趕來的鄉親們小心放在冰鎮棺材中之後,忙碌終於告一段落。
也直到這個時候,舒小菲似乎才終於從剛才那如夢似幻的場景中脫離出來。這一切不是夢?自己姥姥真的——去世了?
想到這裡,舒小菲才終於感覺到心似乎有些抽痛。不強烈,但是緩慢而又堅定。好像是鈍刀子割肉一般。
此時天已大亮,聞訊趕來幫忙地人也越發多了。舒小菲和舒揚兩人反倒是成了局外人,身不由已地被人套上了白色麻衣,頭上綁了同樣的白色髮帶。按照旁人的指示,一步步的做著。村中的葬禮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都有古板而又繁瑣額儀式。舒小菲和舒揚此時所要做的,就是配合再配合。
在這種無休止的儀式終於結束之後,舒小菲再次回到鄭娟身邊,卻看到鄭娟神情已經平靜了下來。
“媽媽……”舒小菲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安慰,鄭娟彷彿知道了舒小菲的想法,平靜開口:“放心吧,媽媽沒事。你姥姥活到現在,也算是喜喪了。”
話雖如此,可是誰又不希望自己的親人能夠長命百歲?所謂喜喪,不過是一種無可奈何的安慰罷了。
“媽媽,姥姥昨天跟我和哥哥說了好多話。”舒小菲猶豫了下,終於還是決定將事情說出來。她有種預感,或許知道了這個,自己母親心裡的悲痛會少些。
果然當舒小菲說完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鄭娟臉色就變得有些奇 怪{炫;書;網}:“小菲,你說人老了之後,是不是有時候能看破一些東西?”
舒小菲遲疑著點點頭,或許有些時候,是這樣的吧。要不然如何解釋這驚人的巧合?舒小菲和鄭娟坐在兩邊的長凳上守靈的時候,舒揚終於也走了進來:“小菲,我來陪陪姥姥。”
舒小菲讓出了座位,相比於自己,老哥心中應該更加難過。畢竟從小是和姥姥住在一起,剛回來還沒陪伴幾天,這就陰陽相隔從此不見了。
當她走到了院中角落,目光掠過那一個個花圈和院中繚繞的青煙,才終於背過身擦掉眼中的淚。在屋中她擔心老媽的情緒,在外面害怕被舒揚看到,也跟著難過。此時就剩下她自己的時候,舒小菲才終於敢略微放縱下自己的情感。
姥姥,希望你一路走好。舒小菲心中太多的話語想要說,但最終卻反覆只回蕩著這麼一句話。如果有來世,希望能夠活得簡單些。活得太明瞭太透徹,也很痛苦。
舒小菲躲在角落裡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絲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又過了一會兒,舒揚走了出來,“小菲,回去陪媽媽。”
鄭娟此時看起來越平靜,舒小菲卻越擔心。有時候哭出來反倒是會有些,如此壓抑著情緒,舒小菲更加擔心這次之後,鄭娟會病倒。
聽到舒揚這話,舒小菲轉身回到了屋中。屋中的情緒比之剛才又壓抑了一些,在這種沉默的氣氛中,兩天的時間漸漸過去了。
第三天中午,當殯葬館的車再次到來之後,在村中前輩的指揮下,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抬起了棺材。直到這個時候,鄭娟這三天的情緒也終於釋放出來,她抓著棺材哭的天昏地暗。
舒小菲一邊哭還要一邊奮力攙扶著她,直到旁邊的前輩厲聲喊了一句:“娟子,別耽誤了時辰!”而旁邊的人也一頓七嘴八舌地勸著,“是啊,別哭壞了身子。就算不替自己考慮,也要多想想孩子。”
“看小菲和揚揚哭的多可憐。”眾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