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岳飛的臉上是洛兒從未見過的鄭重,道:“娘,有一件事孩兒未曾稟明便自作主張,若娘責怪,請怪孩兒一人。”望一望洛兒,似乎她是他的稀世珍寶一般,洛兒心裡十分緊張,生恐岳母因為她同岳飛是私下裡訂的終身便瞧不起她,抬頭看見岳飛的眼睛,深邃卻又讓人安心,聽他道:“孩兒與洛兒已訂下終身之事,望娘成全。”
岳母卻未答話,似乎在沉吟,空氣似乎凝固停滯了一般,洛兒手心沁出密密的汗珠,難道岳母反對?岳飛知她緊張,便伸出手來握住她,示意無事,岳母見他倆形跡親密,微微皺了皺眉,這個動作卻並不明顯,兩人均未注意到。岳母向岳飛道:“終身之事,怎能如此潦草,你可知洛兒家裡都還有何人,父兄可同意?”洛兒一愣,她還真沒想過該怎麼同岳母講自己的身世問題,趙諶當初對人一律都說自己家原是在京城為官的,因著金兵破了城,才與家人失散,帶著妹妹逃出來。
不由得看向岳飛,岳飛對岳母自然不肯隱瞞,當下實話實說道:“洛兒她……她是先帝徽宗第十二女,當今陛下異母的妹子。”岳母立時驚得站了起來,指著岳飛道:“你……你糊塗,這是欺君的大罪,你怎敢與公主……”洛兒見岳母生氣,忙跪下說道:“請伯母暫息怒氣,全是洛兒的不是。”岳飛亦跪下道:“全是孩兒的不是,與洛兒並無干係。”
岳母見她跪下,忙扶她起來,嘆道:“私配公主,你可知若被當今官家知曉,該是怎樣的大罪!”洛兒辯解道:“他沒有強迫我,我是……是心甘情願的。”她雖對岳飛情深意重,要她當著岳母親口說出卻是大不好意思,因此說完這句已是連耳根都紅透了。岳飛瞧她這般模樣,一絲歡喜從心中升起,對岳母叩首道:“若官家治罪,孩兒甘願領罪。”岳母見他兩人這般,嘆口氣,令兩人起來,對洛兒道:“公主是金枝玉葉,五郎出身貧家,門楣不當,且不說被聖上得知會怎樣,公主便不覺得委屈麼?”
洛兒目含秋水,凝睇盈盈道:“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若非五郎遠赴燕京,洛兒哪裡還能活到此時?況且,洛兒從不覺得做公主便是好,不做公主便是委屈,況且,伯母有所不知,諶兒是先帝欽宗的太子,桐兒則是嫡出的柔嘉公主,便是為了兩個孩子的周全,我也是決計不會再回皇宮的。”岳母聽她說“便是為了兩個孩子的周全,我也是決計不會再回皇宮的”,眉頭便有些舒展,卻仍舊嘆道:“公主,岳家出身寒微,日後行事恐怕不合公主心意。”洛兒目光如水,凝眸遠望汴京舊宮的方向,幽幽道:“若說身份,我生母亦出身草野,養母在我十五歲的時候廢為罪妃,直至爹爹崩逝亦未曾赦免,況且洛兒雖不敢比前朝的賢良女子,自小卻也是讀著聖賢書長大的,”望一望岳飛,道:“自然要聽他的。”
岳飛憶起過往種種,相視一笑,亦道:“娘,洛兒不是那等貪戀富貴權位之人。靖康元年在危急關頭力抗金兵的仁福帝姬就是她。”岳母聽後亦十分驚訝:“想不到你就是仁福帝姬。”見洛兒一頭霧水的表情,岳飛笑道:“你極少出門,自然不知仁福帝姬的名頭有多響亮。”
岳母看著兩人,良久,默然微笑道:“好孩子,難得你們有如此心性,你們共過患難,彼此又情投意合,這自然是好的。五郎原娶過妻,我是怕他……唉,罷了,不提也罷,我只盼著你們這一生都好好的。”岳飛聽母親如此說,心中大石方才落地。
洛兒拜別岳母,帶著桐兒和諶兒回到家,桐兒小小年紀便飽受流離之苦,性情卻是依舊活潑,令她在心疼之餘也頗多安慰,當下變著心思的為她增加營養,趙諶一邊故作抱怨她多疼了桐兒,一邊大快朵頤。不多幾天,岳雲亦帶著安娘跑過來吃飯,相處時日漸長,安娘也同她熟絡起來,洛兒留心觀察,發現安娘真是個乖巧安靜的女孩子,尤其是一雙大眼睛,靈動清澈又十分秀美,大概她的孃親便是這樣的眼睛吧。
一陣嘰嘰呱呱的笑聲傳來,洛兒抬眼一瞧,桐兒竟是趴在趙諶背上進來,還不滿七週歲的小娃手舞足蹈樂得開懷,卻累得趙諶滿頭是汗,初夏忙將她從趙諶背上抱下來,洛兒嗔道:“臭丫頭,瞧你樂的,看哥哥累得滿頭汗。”桐兒口齒伶俐,連珠炮似的說道:“哥哥和雲哥哥比賽射箭來著,哥哥輸了便要揹我回來。”洛兒含了一抹了然的笑在唇際,道:“一定是你非要哥哥背,雲兒才同諶兒比賽的。”
桐兒的表情立刻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嘟著嘴:“姑姑怎麼什麼都知道?”洛兒伸手捏一捏她粉紅的小臉,得意道:“姑姑是姑姑嘛,所以桐兒想什麼自然是明白的。”桐兒轉眼瞧見窗下几案上清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