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微走過去跟林靜碰杯,“林副檢,我敬您。”
他揚眉,笑著對在座的人說:“小姑娘長大了,以前她跟在我屁股後面林靜哥哥,林靜哥哥地叫,現在她叫我林副檢。”大家都笑了,陳孝正也笑著說:“是呀,鄭秘書,大家都知道你跟林副是舊識,太客氣就未免矯情了。”
鄭微低頭喝了口飲料,匆匆回座,真希望這場晚宴越快結束越好,每一秒鐘都是煎熬。
中國人的酒文化就是奇怪,一到了灑桌上,好像沒醉幾個就不能體現主客盡歡,就不夠酣暢淋漓。難怪都說:“你朦朧,我朦朧,大家正好籤合同。”周渠一行人紛紛舉杯輪番向林靜二人敬酒,他們二分今天來的人多,每人幾杯,他們檢察院就喝得夠嗆,沒過多久,粱局長就已滿面通紅地跟張副經理稱兄道弟地說著豪言壯語,哪裡還有來時的半點矜持,通常這就是他們主方最希望達到的效果。林靜喝得不比粱局長少,臉上也有了微紅,但至少神志清明,談笑自若。鄭微不知道他的酒量究竟有幾分,小的時候他們時常一起吃飯,他從來滴酒不沾,太多東西,都是他們在離開對方之後學會的。
書記方敬罷林靜三杯,林靜剛喝了口茶,陳孝正又執杯站了起來,“輪我敬林副檢了,今後的工作還希望多多指教。”他手中拿的是用來分酒的酒樽,五十六度的烈酒,那裡邊至少有近一兩的量,林靜微微蹙眉。
“怎麼,雖然我們不是舊友,但林副檢的情面除了賣給鄭秘書,也要分一些給我們吧?”陳孝正半開玩笑地說,陳副經理他們紛紛點頭,附和稱是。
林靜又喝了口茶,也沒有說什麼,只將面前的酒樽加至跟他等同的量, “指教談不上,大家相互學習。”
第十七章 月光再亮,終究冰涼(5)
鄭微看了陳孝正一眼,林靜剛喝了三杯,氣都沒喘一口,這個時候苦苦相逼又是何必?
然而陳孝正面無表情,並不看她。
林靜舉杯的時候,眉間的褶皺明顯加深,鄭微沒有辦法不想他那從小就不怎麼好的胃,著急之下也管不了那麼多,大腦反應過來之前已起身阻止,“不如慢慢喝,何必急在一時。”
陳孝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果然是一起長大的情義,林副檢的酒量擺在哪裡,你又何苦這樣心疼地護著。”
鄭微咬唇,她為他的話感到難過,但更多的是氣不打一處來。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她就偏要明目張膽地護給他看,於是露齒一笑,“既然都說是一起長大的情義了,那麼陳助理的這杯酒,我代林副檢喝了,也沒什麼吧?”
她倒滿自己面前的酒杯,不由分說地跟陳孝正的酒杯一碰,仰頭就喝了下去,她喝得太急,嗆得滿臉通紅,轉過身去劇烈咳嗽。陳孝正的悔意和懊喪一點點吞噬著他,面上偏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手卻急著去拿桌上的餐紙。然而林靜立刻起身走了過來,拍著鄭微的背,埋怨道:“我也不是喝不了。”他起身的那一刻開始,陳孝正抓住紙巾的手便停在了桌面上,紙巾在他手心悄無聲息地揉成了一團,沒有人看見。
鄭微在林靜的輕拍之後咳嗽慢慢緩解,低聲對他說:“不用了,你回去坐。”大多數人對這一幕看得都是頗有意味,只有周渠冷眼旁觀,一聲不吭。
結束的時候大家相送走到酒店門口,除了鄭微各自都開了車過來。只有陳孝正跟她一樣住公司大院,周渠說:“陳助理,要不你負責送鄭微回去,路上小心點。”
陳孝正說:“不好意思,周經理,我等下有點事可能要趕過去,不知道林副檢住得遠不遠,要不林副檢麻煩你送鄭秘書一程。”
鄭微冷眼看他,面帶微笑。
“當然沒問題,鄭微,那我們走吧,各位再會。”
大家各自上車離去之後,鄭微搖頭對林靜說:“你喝了不少,我打車就行了。”
他不由分說,抓起她的手就往自己的車走去。
“人民檢察官也酒後駕駛嗎?”鄭微坐在林靜的駕駛座旁邊,聞到了他身上的淡淡酒味。
林靜聳聳肩,“我不喜歡喝酒,不過現在風氣就是這樣,好像沒有碰過一杯,事情就沒有辦法開展,要想和各種人打好交道,應酬也可以說是工作的一部分。回國這幾年也慢慢習慣了,喝過了之後總得回家吧,只有提醒自己儘量開慢一點。”
鄭微戲謔地說:“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是在為革命的正義事業而妥協?”
林靜說:“正義是相對的。”
鄭微聽了,又想起周渠白天的一番話,低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