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歇息了。”
“大赦天下的事情,宮裡都怎麼議論?”劉弗陵目光仍停留在螢火蟲消失的方向,身形絲毫未動
於安明知道身後無人,可還是側耳聽了一下週圍的動靜
往前爬了幾步,卻仍然在三步之外,“奴才聽說驃騎將軍上官安有過抱怨,說沒有年年都大赦天下的道理,自從原始四年皇上私自出了趟宮後,一到夏初就大赦天下,弄得政令難以推行。還說父親上官桀當年不該一時心軟就同意了皇上私自出宮,以至皇上回宮後老覺得刑罰過重,百姓太苦,還總是和霍光商議改革的事情
於安心內暗譏,一時心軟同意皇上出宮?不過是當年他們幾個人暗中相鬥,皇上利用他們彼此的暗爭,撿了個便宜而已
官桀當年事事都順著皇上,縱容著皇上一切不合乎規矩的行為,一方面是想讓皇上和他更親近,把其他三位託孤大臣都比下去,另外一方面卻是想把皇上放縱成一個隨性無用、貪圖享樂的人。上官桀對皇上的無限溺愛中,藏著他日後的每一步棋,可惜他料錯了皇上
皇上,雖然有官員抱怨,可奴才聽聞,朝中新近舉薦的賢良卻很稱頌皇上的舉動,說犯罪的人多良民,也多是迫於生計無奈,雖然刑罰已經在減輕,可還是偏重
劉弗陵的目光投向了西邊的天空,沉默無語
於安凝視著劉弗陵的背影,心內忐忑
他越來越不知道皇上的所思所想
皇上好象已經是一個沒有喜怒的人,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他笑,也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他怒,永遠都是平靜到近乎淡漠的神情。
他十歲起就服侍劉弗陵,那時候皇上才四歲,皇上的母后鉤戈夫人還活著,正得先帝寵愛
那時候的皇上是一個雖然聰明到讓滿朝官員震驚,可也頑皮到讓所有人頭疼的孩子
從什麼時候起,那個孩子變成了現在的樣子?沉默冷漠,甚至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他,就連那個上官家的小不點皇后也要隔著距離回皇上的話
因為先皇為了皇上而賜死勾戈夫人
因為燕王、廣陵王對皇位的虎視眈眈
因為三大權臣把持朝政,皇權旁落,皇上必須要冷靜應對,步步謹慎
因為百姓困苦,因為四夷不定……
於安打住了腦中的胡思亂想。不管他能不能揣摩透皇上的心思,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忠心。而現在唯一要做的事情,是要勸皇上休息,“皇上……”
劉弗陵收回了目光,轉身離開
於安立即打住話頭,靜靜跟在劉弗陵身後
夜色寧靜,只有衣袍暗啞的悉挲聲
快到未央宮時,劉弗陵忽然淡淡問:“查問過了嗎?”
於安頓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回道:“奴才不敢忘,每隔幾日都會派手下去打探,沒有持發繩的人尋找姓趙或姓劉的公子。”
和以前一樣,皇上再沒有任何聲音,只有沉默
於安猜測皇上等待的人應該就是皇上曾尋找過的人
幾年前,趙破奴將軍告老還鄉時,皇上親自送他出城,可謂皇恩浩蕩,趙破奴感激涕零,但對皇上的問題,趙破奴將軍給的答覆自始至終都是“臣不知道
雖然於安根本看不出來皇上對這個答案是喜悅或是失望,可他心中隱約明幾個值夜的宮女,閒極無聊,正拿著輕羅小扇戲撲流螢
白此人對皇上的重要,所以每次回覆時都捏著一把冷汗
不敢出聲喧譁,卻又抑不住年輕的心,只能一聲不出地戲追著流螢
夜色若水,螢火輕舞,彩袖翩飛
悄無聲息的幽暗中流溢著少女明媚的動,畫一般的美麗
從殿外進來的劉弗陵,視若無睹地繼續行路
正在戲玩的宮女未料到皇上竟然還未歇息,並且深夜從偏殿進來,駭得立即跪在地上不停磕
劉弗陵神情沒有絲毫變化,腳步一點未頓地走過
隔著翩阡飛舞的螢光看去,背影模糊不清,不一會就完全隱入了暗影重重的宮殿中
只殿前飛舞的熒光,閃閃爍爍,明明滅滅,映著一天清涼
雲中歌 雲中歌(一) 第22章 地上星3
雲歌、劉病已、許平君三人起了個大早送孟珏和大公子二人離去
孟珏牽著馬,和雲歌三人並肩而行
大公子半躺半坐於馬車內,一個紅衣女子正撥了水果喂他
雖是別離,可因為年青,前面還有大把重逢機會,所以傷感很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