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孩子都在席司曜的病房裡,她一個人在原來的病房,靜靜地坐在床邊,面對著窗戶,微微一抬頭,可以看到天際的星星,一點一點的,不是很閃亮,卻給人以光明的感覺。
身後病房的門被人推開了,她沒有回頭,也沒有問,因為她的心裡很明白。
她並沒有開燈,也沒有告訴別人自己就在病房,這樣的情況下,還會進來的人,除了席司曜,沒有別人。
他應該沒有拄柺杖,所以腳步聲聽上去十分凌亂,越是靠近她,就越是急促。
最後,他伸手,將坐在那裡的人拉了起來,緊緊地抱住。
“怎麼不開燈?”席司曜在她耳邊低聲問,卻怎麼也掩飾不住自己的不安,因為他的呼吸太過凌亂,太過著急。
夜清歌輕輕地閉上眼睛往後靠去,倚著他的肩頭,再睜開眼睛,看星星。
有人說過,人這一輩子,一定要和心愛的人相擁看一次星星,那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此時此刻,夜清歌就覺得很幸福。
花城是個特別的城市,它的冬天的夜,極少會有星星,今晚,真是個特別的夜晚。
她縮了縮自己的身子,往席司曜懷裡的更深處靠去,聲音懶懶的,像是倦極了,“司曜,你看,星星是不是很漂亮?”
席司曜眼角一跳,心底繃著的那根弦愈發緊了幾分,似乎下一秒就會斷裂,他將她的人轉過來,藉著窗外的天光看著她,“你怎麼了?”
如果說是程子言的事觸動了她,那麼現在她應該是悲傷的,而不是現在這般平靜,甚至是在甜蜜。
夜清歌卻是搖了搖頭,輕輕地環住他的肩膀,如同剛剛他在她耳邊低喃一般在他耳邊輕輕地說:“你還在怪我選擇你沒有選擇蘭姨嗎?”
席司曜身子一僵,愈發覺得不對勁,正要拉開她,卻被她抱得更緊,而後,她繼續說:“席司曜,我不怪你不能理解我,畢竟,那是你的親生母親。”
“你到底想說什麼?”席司曜忽然低聲地吼了起來,將她的雙臂緊緊鉗住,強行將她的人拉開。
果然,她的平靜是假裝的,她在哭,她在難過。
他覺得心疼,捏著她的下巴不讓她逃避,伸手開了燈,而後直直地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現在不是我在怪你,是你在怪我,怪我不能理解你。”
夜清歌搖頭,那神情淒涼得讓人心驚,“我不怪你,不怪……真的不怪你。”
看到GEVAT那樣傷害程子言,我是多麼慶幸,我選擇了你從而失去了蘭姨,你也只是怪我,而不是恨我。
席司曜,我真怕你恨我。
你可以傷害我,可是我卻該死的不想看到你傷害自己,一點也不想。
看到程子言的昏迷不醒,看到GEVAT的萬念俱灰,在看看自己和席司曜,什麼隔閡都不在了,我們還相愛,這就是幸福。
她在席司曜開口之前吻住他的唇,將他所有想說的話都吞下去。
她現在什麼都不想聽,什麼都不想說,只想擁抱他,親吻他,以此讓自己知道,她的阿曜哥哥,還好好地在她身邊,這就夠了。
——
翌日,程子言悠悠轉醒,全身的痛意昭示著她還活著,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夜清歌。
她以為自己看錯了,閉上眼睛又睜開,再看到的人,還是夜清歌。
怔了怔,她就笑了起來,很柔軟地說著話,“真好,醒來身邊還有個人。”
她多麼害怕自己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整片雪白的牆壁,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她失去了所有,只剩自己。
可是現在,這個她曾想盡辦法要加害的人,卻在眾人都拋棄她的時候,給她僅有的溫暖。
眼眶熱熱的,沒幾秒她就流淚了,吃力地伸手握住夜清歌的三根手指頭,看著她,哽咽,“以前,對不起啊……”
她很想說點什麼表達自己的歉意,讓她知道自己真的認識到自己曾經的錯誤了,可是想來想去,最後卻還是隻有這麼三個字。
夜清歌也是紅了眼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看她,只是覺得,她一個人,真的好可憐,尤其……
她沒了孩子,且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成為母親。
她醒來,知道了這一切,那她該多難過,那個時候,她應該很希望有個人在她身邊吧。
程子言眨眨眼睛,讓自己的視線清晰了一些,那麼平靜地問:“我的孩子,是不是沒了?”
夜清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