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心驚之下,自然也惦記起遠在雷州的懋兒來。
她從雷州返京一轉眼也兩年多了,與宋懋一直保持著書信往來,她知道,宋懋如今已經將雷州和瓊州的田畝理清,雷州和瓊州兩個港口也初具規模了,那邊各種海產品經過加工運送出來,獲利豐厚。更讓江夏滿意的是,宋懋大力招攬挖掘人才,從嶺南、瓊州的流放官員中擢拔人才數十名,得以最快地將雷州和瓊州的衙門政務、財務、人事諸般開展起來,並以最快的速度發展起來。
從另一條暗線,江夏還得知宋懋沒有故步自封,宋懋鞏固了雷州和瓊州之後,向東北收攏了高州,向西收攏了廉州,並且,因為雷州半島的快速發展,相鄰的定羅、忠州、憑祥、南寧等地也人之所向,往雷州瓊州輸入了不少人力,大批特產也從那邊的大山高原走下來,透過雷州的港口運輸出去……而憑祥、忠州相鄰的就是康郡王即將就藩的都康郡!
前有仇怨,現有衝突,康郡王和平親王儘管是血親叔侄,卻不得不成了被人放養在一座山頭的兩頭虎,只能決個勝敗生死了!
大興帝這一招借刀殺人,使得真是好啊!
琢磨了一回,江夏走進西屋,提筆寫了一封信,封好之後,讓人連夜送往雷州。
九月初九,重陽日,也是兄弟相聚,登高望遠的日子,康郡王宋聞先卻不得不離開京城,帶著妻兒老小,狼狽倉皇地往西南那偏僻煙瘴之地去。
經過十多年的圈禁歲月,當年意氣風發、挺拔俊逸的皇長子,早早地老了,花白的頭髮,昏黃的眼珠,浮腫的眼袋,灰黃的臉色,還有臃腫不堪的肚腩,一看上去,就像六七十歲的老人。大概沒人想到,他還不到四十歲,只比龍精虎猛的大興帝大不到兩歲!
再回頭看同樣老弱的妻子,幾個或唯唯諾諾,或嘀嘀咕咕的兒女,宋聞先滿腔悵惘之中,騰起一股熾烈的恨意來。先是宋希行,後是宋抱朴,他宋聞先既然困龍騰空,就一定會將種種仇怨報回來,一個不落!
江夏於小魚兒約好了去郊外莊子,卻提前了一個時辰來到城外。她站在半山坡的亭子裡,俯視著拖拖拉拉駛出來的幾輛車子,眼底閃過一抹冰冷。
康郡王攜家眷一路南下,行至湖湘地界,康郡王妃重病不起,無法趕路,只能暫時停在荊州城內,請醫延藥,為康郡王妃治病。
被圈禁了十數年,大赦之後幾日,就被催著離了京城,康郡王都沒能去那繁華街煙花地走動走動。停在了荊州,自然不肯安穩對著王妃病的蠟黃的老臉,帶了兩個小廝,抽身離了客棧,往荊州城最繁華的臨江街去了。
這一去,康郡王就彷彿一下子回到了年輕時代,扎進去就不想離開了,足足在那煙花之地住了三天三夜,還是身上帶的銀兩花光了,才不得不回了客棧。
一邊往回走,宋聞先還暗暗回味呢,那醉芙蓉的柔軟身段足夠銷魂不說,更讓他感嘆的是醉芙蓉給他調的嗅香,只需挑一點點粉末吸進鼻子裡,那叫一個********、蝕骨銷魂呀!
那種滋味……真是讓人魂牽夢縈,欲罷不能!
王府之前的家底早就所剩無幾,裕興帝在的時候,還少不了他的用度開支,等成慶帝登位,他們一家也就勉強餓不著,什麼錦衣玉食卻是沒有的。好歹,大興帝登位後,給王府的供應又恢復了,此次獲赦離京,還特地賞了兩千金,做盤費。
算算路程,過了江,也算走了大半,留下一些充作盤纏,其他的他就拿來,再換幾日銷魂去!
眨眼又是九月底,徐家慣例,都是看天氣生火,並不一定等到十月初一開爐節。
這不,九月二十開始,一場淋漓的秋雨直下了兩天三夜,方才停歇,雨停了,起了風,氣溫也驟然降下來。徐家上下早就收拾妥當,一開始下雨,就生了火,等雨停了,氣溫降下來,很多人家被這突然的寒冷凍得瑟瑟時,徐家上下已經烘得熱乎乎乾爽爽的,沒有半點兒潮溼寒冷。
四喜樓裡,同樣也早早生了火,為這一份暖意,客人也比平日多了四五成去。
人多了,說話議論的聲音自然越發熱鬧起來,各處的訊息也傳的特別快。
突然角落裡一聲驚呼:“什麼?二皇子歿了?”
一嗓子吼出來,吸引了無數目光,卻見那邊桌子旁坐了三個人,其中一個面白無鬚,聲音尖細,竟然是宮裡出來的。
大慶朝對內監約束不嚴,若不當值,請假後可以出宮,也不限制喝茶飲酒。是以,京城百姓在大街、茶樓酒樓裡見著內監並不驚訝。只是,因為這個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