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蘭無意外地任了保定知府,正四品。因為小女兒歆娘病弱,林六娘又是數年離京,剛剛回來不久,就暫且留在京中小住,再自去保定會合。
因著兩人家眷都留在了京中,送行就輕鬆了許多,都是輕衣簡從,輕裝上陣,倒別有一番灑脫味道了。
江夏終究沒把顧青蘭私生子的事情告之,心裡琢磨著,或者,彼此之間就這麼各安無事,也不錯。
三月三,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
緊接著,清明節,對於江夏來說,也只是去賀氏牌位前上一炷香,燒幾串紙錢。
小魚兒和顧青茗新婚燕爾,倒是突發奇想,小魚兒親自去跟大興帝請了一個月的假,帶著顧青茗去了大沽鎮海邊的莊子。到是把上學堂的長安一甩手丟給了江夏照料。
時光如水,匆匆而過,轉眼又過去了一個月。
進了四月份,囡囡懷孕已經八個半月,臨近預產期,隨時都有可能發動了,江夏更是半步不敢稍離,只在家裡陪著她,每天早晚過去親自盯著囡囡起來走動,然後,盯著丫頭婆子們準備生產要用的東西,新生兒要用的物品……
她自己都要生第三胎了,可對上囡囡,江夏還是格外緊張,每天精神都是緊繃的。
這一日吃過午飯,江夏確定囡囡無事,好不容易躺下略作休息,正睡得香呢,就聽得一陣腳步聲響,咚咚咚疾奔進來,她夢迪一下子驚醒,起身就要下床:“怎麼了,可是秋娘發動了?”
奔進來的卻是月餘未見的小魚兒。
她大步闖進來之後,看見江夏這般模樣,也知道自己冒失了,連忙過來扶住江夏坐下,一邊道:“是我,不是秋娘……”
江夏做了幾個深呼吸,將砰砰亂跳的心臟平復下去,又喝了口水,這才抬眼看向小魚兒:“你和顧二新婚燕爾的,怎麼還有心思往我這裡跑?你是今兒剛進京吧?難道連自家大門沒進就跑我這裡來了?”
小魚兒也端了茶在喝,聽得江夏這麼擠兌也不客氣,翻了翻眼睛道:“你就口是心非吧!”
江夏撇嘴,低頭喝水。這女人跟了顧二狐狸才幾天,就學的狡猾了。
小魚兒一杯茶喝完,這才揮了揮手,將丫鬟婆子打發了,壓低聲音道:“我問你,大沽鎮那邊賣切糕的蓉娘你可認得?”
江夏抬眼瞅瞅她,道:“賣切糕的……好像用的是我的鋪子吧,怎麼了?”
小魚兒臉色青了些,咬牙道:“我記得,大沽鎮那邊的鋪子顧二也有份兒吧?”
江夏瞥她一眼,突然有了些看戲的興致,點點頭道:“嗯,那邊的鋪子碼頭,都有顧二的份。你知道的,碼頭的事情,我管的少,之前都是顧二和鄭家大郎在管的。”
小魚兒的臉色已經青的發黑了,咬著牙道:“……虧我信了他!”
江夏很無辜地看看小魚兒,道:“怎麼了?一個賣切糕的婆子,還能有什麼?”
“婆子?好個俊俏的婆子呢!你不知道,不僅是大沽鎮當地,就是往來客商中也頗有名氣,人稱‘切糕西施’嘞!”小魚兒這話說的,怎麼聽怎麼有一股濃重的酸味兒。
江夏仍舊無辜地問:“就這樣?”
小魚兒瞪了江夏一眼,咬牙道:“若僅僅只是這樣,我也不會多想,你不知道,那切糕西施有個小子,八歲年紀,那容貌……那容貌……活脫脫就是顧家子!”
江夏終於忍不住,噗地一聲笑噴了。
在小魚兒目光凌遲之下,江夏好不容易忍了笑,覷著氣鼓鼓,兩眼冒火的小魚兒道:“你也說了,‘顧家子’,八歲的小子,那個時辰,顧家可不止一個人在京裡……”
小魚兒只是一下子被醋意蒙了心智,但並不傻,一聽江夏這話,腦子一轉就有了大概的猜測——“你是說……顧老三?”
八年前,顧五顧六年歲還小,也沒有進京。顧家老大還在外地任知府,也沒有進京。倒是顧三,與徐襄同科,當時恰好在京中,尚未婚配……
“嘖嘖,比他家大郎還大幾個月呢,這事兒,林家不知道吧?”小魚兒一聽,事情不是自家男人惹下的,登時來了八卦的興致。
江夏很無語地看著小魚兒,默然片刻道:“你們家顧二還不知道吧?”
小魚兒癟癟嘴,撇開眼睛道:“不知道……我都氣瘋了,就只想著怎麼壓住火氣不暴露了,哪裡還敢跟他提……”
江夏輕輕嘆了口氣:“這事兒,你告訴顧二一聲,只說看到一個孩子,酷似顧家子的模樣……顧二怎麼做,你就不必理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