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這個念頭就被她打消了。
瘟疫是不可忽視,但她也很有自知之明,別說她的面子在徐慧娘那裡不好使,就是好使,徐慧娘作為兒媳婦,也沒有立場與做官的公公談論公務。
因著這個話題,飯桌上的氣氛越加低沉起來。
那天下午,來濟生堂求診的洩痢病人絲毫未見減少,甚至比上午還多了七八個。
第二日,鎮上的百姓也隱約有所察覺,很多人開始準備離開,以躲避瘟疫的侵襲。
這一天晚上,江夏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徐府,也不急著去見人,先帶著彤翎、翠羽在屋子裡洗了澡,換了乾淨的衣裳,這才往正屋裡去。
徐襄這一天也出了門,只是回來的早,剛過午時就轉了回來。
看見江夏頂著一頭半乾的頭髮進來,徐襄微微皺了眉,轉到屏風後取了一條幹布巾出來。
江夏抬手:“我自己來吧……”
徐襄卻只是看著她,不說話,江夏頂不住,只能乖巧地背對著徐襄坐了,伏在桌子上,讓徐襄替她絞頭髮。
明顯的能夠感覺出徐襄動作很生疏,但卻很細心,很小心翼翼,一縷一縷地頭髮分出來,用布巾子絞乾了……
略略不自在了一會兒,江夏就適應了,也放鬆了下來,只想著閉上眼休息一會兒的,卻沒想到,竟這樣睡著了。
再醒來,江夏發現在睡在了徐襄的床上。轉眼就見,一燈如豆,徐襄就坐在對面的榻上,藉著燈光寫著什麼。
燈光,夜色,安靜的房間,襯托出那個儒雅清俊的男子側顏。不是現代流行的歐式範兒,卻在斯文俊秀的書卷氣中,帶出一種端凝和自信。
這樣的男子,儘管生的斯文,卻並不娘炮,俊美卻絕對不會給人小白臉的輕浮……其實,這是江夏喜歡的型別啊!
唉,可惜了的,這樣的一個優質男人,卻註定了與她有緣無分。
芷蘭都感覺到了鄭氏的異樣,她又怎麼能夠察覺不到?之所以,在某一個範圍內裝做不知,為的不過是讓其放鬆警惕,儘快露出真實嘴臉來罷了,到時候,她也好借勢而為,離開徐府……
只是,看著眼前這個人,終究還是有些遺憾啊!
“唉……”想著,她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
一聲輕嘆,猶如羽毛落在水面,幾乎激不起漣漪,卻清晰地落在了徐襄的耳中。
“醒了?”徐襄轉眼看過來,恰看到床上的女子眸光熠熠,如九天上墜落的兩顆星辰。
“嗯……”被人發現了,江夏也不好躺著了,起身下床,趿拉了鞋子,一邊順著頭髮,一邊走過去,湊近一看,目光掃過箋紙上規整漂亮的半篇小楷,然後驚訝道,“你這是寫的‘防疫’調查報告?”
“嗯?”徐襄被江夏嘴中蹦出來的新鮮詞兒給鬧的愣了一下,隨即道,“這是‘防治癘疫散播’的條陳,就是調查……報告!”
☆、124。第124章 長得人模狗樣的(4更)
江夏眨眨眼笑了,還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她立刻興致勃勃地在徐襄對面坐了,伏在案桌上,湊近道:“你這報告去哪裡做的調查?要不要第一手資料?”
“嗯?”徐襄這回腦子跟不上了,遞過來一道疑問的目光。
“喏,我說給你聽哈。三岔鎮濟生堂醫館昨日接診腹瀉病例二十八人次,其中初起十九人,洩痢七人,病情嚴重以致脫水意識模糊者兩人,另有一名八月嬰兒,病重昏迷,已於昨夜亥時三刻死亡;今日接診腹瀉病例七十六人,其中有前一日複診病例二十三人,其中四例病重者病情好轉,洩痢症狀減輕,另十九人未出現洩痢病症,病情好轉……”
江夏不疾不徐地敘述出來,徐襄卻聽得眼睛越來越亮,聽到幾句處,他更是一把提起毛筆,就在之前寫好的條陳上做起記錄來。有了這些實際資料,他的條陳更有說服力了,也得重新寫過了。
兩盞茶之後,江夏又將自己記得資料複述了一遍,探過身子去,看了看徐襄記錄的沒有差錯,讚許地點點頭。
“這是濟生堂義診的病例,實際發病人數應該比這個資料高出三到四成,還有村子裡也定然有人發病,所以,防疫形勢非常嚴峻,”江夏說到這裡頓了頓,看了看徐襄,道,“防疫是刻不容緩的,但其中重點也是難點,就是流民的防疫。他們居無定所,連最基本的溫飽都無法保證,更沒有條件多講究,連最容易的燒水喝,也做不到……”
徐襄的眉頭也皺了起來,面色沉重道:“這個我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