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毅淡淡嗯了一聲,“存在。”
“那大師見過嗎?”
“……見過。”
“大師居然見過。那這東西跟書上說的一樣嗎?”
孟子毅沒發現自己在面對這隻小畫靈的時候,耐心已經好了很多,就這般一問一答也能說上很久。
“書上是怎麼說的?”孟子毅問。“古醫書上記載,人受傷後傷口化膿不散,最終傷口化作一張臉,這張臉孔能吃能喝,與人無異!若以貝母研沫兒,和水敷灌數日,便能瘡消結痂而癒合。不過,因為這人面瘡乃死者靈魂所化,生前多與宿主有積怨,所以除了用藥之外,還得宿主誠心懺悔。大師,不如我們去看看?我還沒見過人面瘡長什麼樣兒呢。”
孟子毅乾脆利落地回了倆字:“不去。”
南潯可惜地嘆了一聲,“好吧。”
孟子毅微微挑了下眉,就這麼放棄了?
“其實沒什麼好看的,跟書上講得差不多。”孟子毅道。
南潯失落地哦了一聲,“大師,人面瘡真的乃死者靈魂所化?他們死後不回地府麼?還有,人面瘡真的是因為生前跟宿主有積怨所以才會纏上對方的嗎?”
孟子毅不知想起什麼,面色微冷,“何止積怨這麼簡單,很多都是有索命的深仇大恨。”
“早年時我曾遇到一個樂善好施的富商,接受過他饋贈的人都會稱上一句大善人,但你可知,這位樂善好施的富商做了什麼?”
南潯一愣,直覺這故事跟孟大boss遇到的人面瘡有關。“這富商在家中本有妻兒,去外地走貨的時候認識了一富家女,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他騙那富家女自己未曾娶妻。在跟那富家女成親之後,他偷偷跑回家,殺了自己的妻兒,連老母也沒有放過,一併殺死了。”
南潯猝不及防就聽到了一狗血故事,不禁大吃一驚。
本以為剛剛路過的那山村裡的常氏父子就夠畜生了,沒想到還有更畜生的人。妻兒啊,自己的老母啊,這人是如何狠下心殺她們的?
“大師,我不懂,這世上的榮華富貴真有那麼重要,竟能讓一個人手刃親人?”
孟子毅一開始便是要讓畫靈看盡世間各種骯髒汙穢之事,可此時聽了她茫然不解的問話,他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有些……殘忍了。孟子毅略略緩和了語氣,“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太複雜也太矛盾,這富商殺完人後日日做噩夢,自此燒香拜佛,多做善事,他以為這樣便能壓過身上罪孽,但因果迴圈,他便是做再多的好事,也平復不了他妻兒老母的怨氣。”
“大師,他的妻兒老母是不是化成人面瘡纏上這富商了?”
孟子毅頷首:“三張臉寄宿在他身上,日日大哭大叫,這富商見人面瘡會說話,擔心自己殺妻兒老母的事情暴露出去,便自己用刀去割,結果當場身死命隕。”
“活該,這種的死法反倒便宜他了!這人比常氏父子還要畜生百倍!”
孟子毅伸手摸了摸刀鞘頂部,似乎在給南潯順毛,“他生前雖然死得容易,但死後肯定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你不必氣惱。”
“大師,為何這富商的妻兒老母沒有化成厲鬼復仇,而是變成了人面瘡?”
孟子毅解釋道:“化人面瘡去復仇乃閻王認可的復仇之道,多為殺人索命之仇,它們不管復仇成功與否,之後皆可以順利投胎做人,既有此法,為何還要化厲鬼復仇?”
“我懂了,謝謝大師為我答疑。”
南潯刷了一把存在感後便安靜下來,這存在感時不時唰一下就行了,若一直刷的話,按照孟大boss這性子,怕是會煩。
孟子毅提著斬妖刀,走走停停歇歇。
南潯雖然不說話了,卻總是偷偷瞅他,她知道他能察覺到,她就是故意的。
孟子毅越是裝作沒發覺,南潯越是瞅得光明正大,目光異常灼熱。
終於,幾個時辰之後,孟子毅忍不住了,在她腦門上一彈,“你總看我做什麼?”
“大師以前也是這般嗎?”南潯低聲問,聲音裡夾雜著一絲心疼。
“哪般?”孟子毅問。
“在荒郊野外和那破舊的小村子裡也就罷了,沒什麼可歇之處,也沒什麼好玩的地方,但為何到了好一些的鎮子,大師竟也不找個客棧休息,大師就不累麼?”
孟子毅聽了這話,表情不自覺柔和了幾分,“我是捉妖師,四處遊走只為捉妖,不是來玩樂的,又住什麼客棧?再者,我已經習慣了。”
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