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點點頭，跟著尹蘭頤進去。

推開門，溫程澤就躺在裡面，渾身髒的好像剛從泥坑裡出來的一樣。

看到溫暖，那張臉上顯出了無法言語的愧疚，他知道，他又惹事了。

尹蘭頤說，“我還沒來得及給伯父買衣服。”

“沒事，回去再說。”她轉頭看尹蘭頤，“我能帶他走吧？”

尹蘭頤點頭，“你帶他走就行了，我跟上面知會一聲。”

“不會給你造成麻煩吧？”

“放心啦。我自有辦法。”尹蘭頤隨意的擺擺手。

溫暖帶著溫程澤一起回去。

一路上，他一句話也不說，只是一味的低著頭。

她叫了車送兩個人到上劉村，路上停車，買了點晚餐給兩個人。

然後便一路往上劉村。

車開過鄉村小路，正是傍晚，雨小了，村裡的人們都坐在屋簷底下乘涼，車開過，路邊的人觀望著，議論著。

小鄉村流言的傳播就這樣開來，大家都知道了，溫老頭去鬧事，差點被警察局扣下了，好不容易才被領出來。

同情中夾雜著嘲笑，沒人真的在乎這個老頭的死活。

只是感嘆，好好的還是別跟那些權貴硬碰硬的好，沒錢沒勢的人，還是見好就收，自認倒黴吧。

房間裡的兩個人聽不到外面的流言。

坐在破舊的桌子兩邊，溫暖將買來的晚餐擺上去，兩盤素菜，兩碗飯，溫程澤已經十幾年沒跟自己的女兒在一個桌子上吃飯，此刻，心裡複雜著，想要抬起頭來看溫暖，卻又不敢。

“吃吧。”溫暖沉默良久，終於開口，說了兩個字。

溫程澤拿起筷子來，看著溫暖低著頭，面無表情的樣子，忍不住，出聲道，“今天我不是故意的……”

“還想讓我繼續坐在這裡，就請你不要再說任何一句話了。”溫暖抬起頭來打斷了他的話。

溫程澤心上一酸，點點頭，低頭扒拉飯。

他的聽話並沒有讓溫暖覺得好受，反而更加難受起來。

溫暖放下筷子，看著溫程澤，“你為什麼跑去那裡鬧事，還用這麼拙劣的方式，如果你真的想要討回公道，可以走正常的途徑，可以跟我說。”

“對不起……”溫程澤低頭道歉。

“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我只是替你覺得丟人。”

“我……”

“是不是你習慣了一個人自作主張，說走就走，說幹嘛就幹嘛，從來不用去管別人的想法？”

“溫暖……當年離開，是我不對，今天的事……跟當年的事沒有關係。”

“如果你真的知道你做的不對，就不會在這裡一躲就是十幾年，甚至連母親去世，你都沒有到場看一眼。”

“溫暖……我躲著，是因為我沒臉見你啊……當年走了之後，我怎麼還有臉回去見你跟你媽媽……而我一直不知道你們的訊息，是我自己在逃避，是我不中用，沒有勇氣去知道你們的訊息，只知道躲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每天用酒精麻痺自己……”

“行了，你不要說了，到了今天，你不覺得，再多說什麼，都不過是藉口嗎？”

“而今天，今天也是我沒有勇氣，沒有辦法，我是個不中用的爸爸，我也不知道，我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是我讓你丟人了。”

“既然知道你為什麼還要那麼做！”

“我只是想拿到錢，去還給他們，這樣，他們就不會再去***擾你了……”

哽咽著，他雙手捂著臉，吐出這句話。

淚水自他指縫間流出，他的臉，在溫暖的眼前模糊。

溫暖起身，向外走去。

外面，潮溼的天，好像是迷一片汪洋，烏雲是翻滾的海浪，讓人害怕，讓人恐懼，讓人憋悶。

一望無際，好像人生，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而這時，外面，忽然有幾輛車，接連向這邊開了過來。

溫暖皺眉，看著那幾輛車牌號都是順位數的車，一輛接一輛的開過了石子路，整齊劃一的隊伍，跟整個鄉村的氛圍很不相稱。

溫暖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幾個腦袋，正好奇的伸過來，看著開到了小院旁邊的車輛。

從車上接連下來了幾個男人，直接笑著走過來，說，“這裡是溫程澤的家吧？”

溫暖回頭看看裡面。

溫程澤也正從裡面出來。

“是。”溫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