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我曾放棄過,卻直到鑄成難以挽回的大錯後,才發現他並不曾放棄過我。如今我只想盡自己的力,無論怎樣都要試著救出師兄……哪怕希望渺茫,我也想救他……”
雪衣看著她,原本一直壓在心底的話,終於還是忍不住出口:“那麼,在這漫長的尋找期間,你是否能允許我一直陪伴著你……”說到這裡,他忙又加了句,“不是以靈寵的身份。”
在趙坦坦訝異的回視中,雪衣白皙精緻的臉染上淡淡紅暈,他緊緊握著趙坦坦的手,似乎下定了某個決心般說道:“我雖是妖,但卻修佛千年,將來終有一日能有機會脫去妖身,成為人類。到那時,我們的主從契約會自行失效……主人,到了那個時候,你能允許成為人類的我,繼續留在你身邊,陪伴著你嗎?我會陪著你滿世界尋找惜瀾魔花的解藥,照顧你關懷你以及……”
第190章 又見故人
“以及……”雪衣說到這裡,羞澀地停頓了下,沒有繼續說下去,只轉而道,“那時不論是在瑤池仙境般的蓮樂宮,還是後來無人問津的冷宮之中,互相陪伴的,從始至終都只有我與你。”
說著,他的視線落在趙坦坦的手腕處,目光柔和:“許是你身上帶有護身法寶,時日久了,在你身邊的我受到影響,便逐漸開了靈智……而當我真正有意識時,喚出口的第一句話,便是對你在喊:‘娘子!’”
雪衣抬起頭望向趙坦坦,眼中湧動著璀璨的光:“從此日日夜夜、年復一年,我雖都同未開靈智時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喊著‘娘子’、‘娘子’……但不同的是,我知道我在喊的這個人,是我的‘娘子’。那時我雖並不完全明白‘娘子’所代表的含義,心底深處卻盼望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雪衣說著,羞澀地又垂下眼眸,再一次問道:“所以,主人,可以答應我嗎?在將來,讓我也能永遠陪在你身邊,甚至在我換了個身份後……”
雪衣本就是色若春曉的美少年。說著這番話的時候,他面頰微側眼眸低垂,長長的睫毛因心中的惴惴而輕輕顫動,藏起了那雙若秋水又似朝露的眼睛,卻遮不去他的羞澀與期待。
此情此景,恐怕世間大部分女子都無法抵抗,更不忍心讓這般的美少年失望。
趙坦坦下意識地摸了下自己的手腕,那裡有一串佛珠,是曾令雪衣復甦,並促使其在千年間修煉成為佛妖的佛門至寶。更是萬年前師兄飛昇時,留下給她護身的。
她不知道當年身為道修的師兄,為何會給她留下一串大德佛修舍利子製成的佛珠,但她還是戴在手上萬年之久,從不曾離身。哪怕是後來那些鑲金嵌玉、工藝繁複的鐲子手鍊,亦或者宮人內侍們暗地裡的嘲笑,都未能令她摘下這串在凡人眼中樸素無華的佛珠。
直到那隻本應被嬌養的雪白鸚鵡,翅羽凋零、筋斷骨折地死在她腳旁,她看著地上大灘的鮮血,和那顆被鸚鵡臨死前推到她面前的果子,心中終於有什麼徹底崩塌……
等恢復意識時,她只記得自己已經掙脫了束縛,正遍體鱗傷地蹲在地上,抱緊了死去的鸚鵡,沾滿髒汙的額頭緊緊抵著它小小的身子。空蕩陰森的大殿裡,只有她自己聲嘶力竭的聲音在迴響,已經分不清楚究竟是哭聲還是笑聲。
她衝出了早已人煙絕跡的冷宮,在湖畔亭旁用手指挖開泥土,直挖得雙手十指根根鮮血淋漓,然後葬下了陪伴自己直到最後一刻的雪鸚鵡。而那串佛珠,被她摘下來,放在了鸚鵡身旁,一同被泥土掩埋。
再後來……
趙坦坦伸手撫了下額頭,散碎的記憶斷斷續續在她腦中匯聚,然而回想到這個畫面,神魂便像往常那般突然痛得厲害,讓她完全無法再繼續想下去。
待神魂的劇痛略略減輕,她重新望向垂眸忐忑地等待回覆的雪衣:“雪衣,你這般聖潔祥和具有佛性,無人不欣賞你,在凡界你是是名滿天下的修士,在修真界你也同樣是受人敬重的佛妖。有你當我的靈寵,是我的榮幸。”她輕嘆了聲,“但我不能為一個自己註定無法兌現的承諾,而答應你。何況永遠這個詞,太沉重了。”
永遠……
這世上關於永遠的承諾,有多少能被實現?為何世人依舊如此期盼“永遠”?莫非……就是因為太難得到?
雪衣眼底火焰般耀目的光芒,隨著趙坦坦的話而逐漸熄滅。他卻仍低頭垂眸,唯有那不停眨動的長長睫毛,以及上面慢慢凝聚的水珠,讓趙坦坦感受到了他的悲傷和失落。
“雪衣……”趙坦坦心中頓生不忍,想開口卻不知該開口說些什麼時,雪衣卻抬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