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少年,拉扯間露出少年手腕上戴著的鏈子,在陽光下反射著晶瑩的光。可不正是當年趙坦坦戴在七皇子手中那串水華鏈。
當年丹鼎門的施採芪一眼看出七皇子於爐火之上頗有天賦,便興沖沖從皇宮抱回了丹鼎門,用修真界靈藥調養身體,之後便傳授採藥煉丹之術。至於開口說話,則是很久之後的事了。
卻沒想到,這娃娃雖然於爐火之上頗有天賦,然而此天賦非彼天賦,比起煉丹煉藥,他更擅長烹調熬煮。但凡經過他手的粥湯菜餚,無不令早已辟穀的修士暗暗咽口水。然而,這項天賦比起煉丹師來,差距實在有點大。
幸而娃娃年歲不大,還有掰回來的機會。自此施採芪愈發耐著性子,仔細小心地教導他。
如果沒有修士經常偷偷拐他徒弟出門,讓其在外開小灶耽誤正經修煉的話。
“是啊,小豆子,你師父一沒說不許你開小灶,二沒說你可以隨便丟下做了一半的事不管。你為人弟子,這樣做會讓你師父沒面子的。”打小就愛拐摘豆出來的何雲寧,也難得收起七星笛,面露慈愛地勸說道。
隨著他們的話出口,其餘在廊前簷下喝茶天音宮的岑雲鶴,聚在一起閒聊的清源劍派梅彩、衛菁、姜思等諸位修士,也紛紛出安慰勸說童子。
有那偷了自己師父庫存的沙橖,還掏出幾顆靈液製成的糖豆,塞進少年手中,彷彿對方還是當年的小童子。
少年默默將糖豆藏好,然後思索了下,覺得前輩們的話還是在理的,師父確實教導過做事要有恆心,不可半途而廢。
他點點頭,有些憋氣地重新坐回爐子前:“那也別再喊我摘豆。”
丹鼎門取名的輩分,在施採芪那一輩是用的“採”字,到下一代就輪到“摘”字,名字的最後一個字則通常取一味中藥名。然而丹鼎門上下門人數千,好聽些的中藥名在“採”字輩就已經被用得差不多,等輪到施採芪的愛徒時,做師父的翻遍丹藥秘籍,最終也只找到個清新脫俗的“豆”字。
於是這曾經的凡界七皇子,從此以“摘豆”二字為名。
趙坦坦覺得這孩子真是挺不容易的。
她回頭瞧瞧那長勢甚好的小樹苗,伸手輕輕撫了下柔嫩的葉片,然後抬頭望了眼遠處屋簷上,貓一般慵懶蜷著的白狐狸。看它警覺地維持慵懶姿勢,在自己的視線裡“喵”了聲,趙坦坦的眼角抽了抽。
這裡是當年與鳳葆有過一戰的那所凡界小院,因著當時結界架得及時,這附近的小鎮並未受到高境界修士們對決的靈壓波及,僅這所小院崩毀過。
在崔塵飛昇之後,趙坦坦首先便回到了這所小院。她在小院的泥土中尋找了好久,才終於欣喜地捧起一顆小小的樹種。
那是一顆槐樹的種子。
她相信千百年以後,必定還能有機會重新見到槐猛。
她在院中種下了槐樹苗,又將一直藏著的白鸚鵡屍體與碎裂的佛珠,一同埋在了院子角落裡。
從此她就住在了這個凡界的小院中,除了養育樹種,便是在佈下的聚靈陣中潛心修煉。
有雪衣陪著,有槐猛陪著,她不會再感到寂寞了。
只是沒想到,過不了多久,清源劍派的梅彩等女便尋了過來,表示需要在凡界遊歷提升心境。
再後來拐跑了丹鼎門小弟子的天音宮岑何師兄,也路過了此地。再後來,連已經當了掌教的薛逸含,都會偶爾經過一趟。甚至近幾日,連胡夢都化回原形,假裝自己不是白狐而是隻白貓,偷偷溜了過來。
修士到一定境界便擁有移山填海之能,他們幾人雖還沒有這般神通,但既然來了,在凡界擴建一所院落,還是易如反掌之事。
於是被趙坦坦草草重建的小院,眨眼間便被擴建成了深宅大院,而趙坦坦這安靜到毫無人氣的日子,突然就熱鬧了起來。
不得不說,雖然有些吵鬧,但時時能欣賞岑何二人練習的新曲,日日能吃到摘豆烹製的美食,趙坦坦覺得這樣其實也不錯。
尤其開啟院門,外頭便是凡界小鎮的街道,她還能時常飯後去遛個彎,這日子著實快活似神仙了。
用罷摘豆小少年精心烹製的玉露湯,趙坦坦坐回梅彩身旁,拿起沙橖從其師尊處偷來的梅花酒,仰頭一飲而盡,頓覺清氣上升濁氣下降,周身毛孔全都舒爽地張開來。
這梅花酒藏了數百年,不過飲了幾杯,場中幾人便都有了微醺之意,各自打坐的打坐,回房歇息的回房歇息。
薛逸含仍坐在簷下,手中託著盞酒杯,望著天際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