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南疆的前一夜,我隱隱有些心裡著慌,卻是第二日天色拂曉之時,有個大夫來找我,說是從宮中逃出來,帶來你假死的訊息,我心知你是個有主意的人,又怕牽連到母親,便索性收拾細軟往南邊去了。”
“在南疆待了不過半月不到,母親的身體好轉得差不多,卻是傳來天下易主的訊息,我本是不打算回去,又實在是擔心你,正巧天下傳皇詔,道是先朝的一位將軍癔症遲遲未好,我想著既是那位攝政,將軍也鄙視夏力將軍,而你也應是安好,故而又回去了上京。”
我暗暗聽著,又聽見白朮話音轉了,低聲道,“蘇蘇,我與你說一件事……你還是莫要傷心……”
我心中浮上一層不安,卻也佯裝無事道,“嗯,姐姐但說無妨。”
“姐姐是個過來人,你現在有了夫君,旁人如何,你聽著便聽著,也要如未聽見一樣的……”她嘆了氣,略帶憂慮地抬眼來看我,“夏將軍他……他前兒夜裡用一把短劍……自刎了……”
我腦中猶如響起一個炸雷,轟隆隆炸得我血液都倒退回腳底。
姐姐在一旁有些急道,“早知道我便不與你說了,哎,蘇蘇,你倒是……”
她話音未落,卻是囡囡突然夢醒,驚懼地放聲哭喊起來,姐姐一邊搖晃著一邊低聲道,“好囡囡,莫要哭了,是媽媽不好,惹得小姨傷心……”
我愣愣地看著姐姐,半晌才吐出二個字,“……果真?”
姐姐哎呀一聲,“我幾時騙過你?”她聲音低低急急,“囡囡以前不會這樣哭的,這是怎麼了?快,妹妹,你幫我哄哄她。”
我怔然接過她懷中的嬰兒,那樣如朝霞一般明媚的臉孔上,卻是淚痕遍佈,我將臉輕輕貼上去,細聲哄道,“乖,不哭,囡囡不哭,聽小姨的話,不哭……”
我只是不住地喃喃自語,未曾察覺可意果真是漸漸住了哭聲,姐姐喜著又將孩子接過去,“可真有你的,倒是這樣會逗弄孩子,你也幾時生一個,結個娃娃親也有趣。”
我足足是頓住思緒了半晌,才將夏力長久刻在我在心中的那張笑靨揮之而去,我忽而僵著聲音問道,“他不是癔症麼?怎麼還知道用那把短劍自刎?”
“他死時驚動了宮中,攝政的那位又將訊息壓了下來,我本是被皇上喚進宮中去交待事情的,那時剛從御書房走出來,經過他那殿時……一片的白幔罩著,遠遠看去,還以為是冬天又來了,像是下了一場大雪,”姐姐沉默了片刻,“攝政王見著了我,還不忘囑咐我道,說是以後見了你,也千萬莫要提夏力離世的訊息。”
我哦了一聲,良久洠в興禱埃�憬憔擦稅肷危�夯撼鏨�潰�八賬眨�灰�誦摹!�
我怔怔點了頭,回身看了一眼陸景候,他不知何時已放下手中用來搭建屋舍的長棍,遙遙地望著我。
四周都是寂靜,我用盡最後一絲對舊憶的念想,緩緩朝他一笑,“夏力他,走了。”
我還對年少那團綺夢最後的回憶,也隨著那時體貼熱情的少年,永遠地逝去在那張被猙獰的愛意糾纏的網中,熾熱如火的愛焰四起,逐漸被燒得精光。
他的執念毀了他自己,也毀了他本該肆意揮灑的青春年華,我閉眼緩緩嘆了一口氣,“阿力,若我第一個孩子是個男兒,我便以你名來命他,也算報你一直對我的恩情。”
縱使你也曾為難我們到那般境地,可也怪不得你。
“蘇蘇,他殿裡的宮侍說,他走時很安詳,手裡的那柄短劍一直緊緊握著不肯鬆手,”姐姐慢慢與我說,似是怕觸碰我心底最隱秘的那塊傷一般,“後來皇上做主,讓那柄劍也與他一同下葬,便葬在先代皇陵之中,墓鄰女帝,也算是念及你了。”
“皇帝過得可還好?”
“皇上很好,在攝政王的輔佐下很是英武果斷,將朝政之事治理得井井有條,”姐姐又是以前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那時我還在宮中打趣他,道我這小囡囡將來給他做皇后,他喜歡不喜歡呢?”
想到阿留後來的小大人樣子,我終是有些笑意,“他怎麼說?”
“他現在說話笑也不笑,很是有君主的威嚴,”姐姐學著他的模樣,“他把手裡的那捲書緩緩放到桌上,起身負手對我說了一句話,蘇蘇孃親同意朕便同意。”
姐姐只是將這個當趣事與我聽,我卻是唏噓不已,阿留這孩子,懂事得讓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難得……他還將我當作娘……”
姐姐將我肩頭一撫,揉了揉,“好啦好啦,我與你說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