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音樂響著。
他說:“時間不早了,你走吧。”
她說:“那你呢?”
“我想獨自待會兒。”
“不,我跟你一起走。”她的語氣堅定無比。
相聚不易,離別太過漫長。她是他的,她不願再等。
是的,今晚她跟定他了。
凌晨一點。蘇揚和祉明站在酒吧門口等計程車。她挽著他的手臂。街上的風大起來,她的長髮在風中舞動,絲絲輕撫到他的臉上。
“去你那裡吧?”她輕輕地問。
他看著她,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他神情疲憊,彷彿被無數心事折磨著,眼神流露出戀慕與無奈。她明白,他想要她,但他害怕失去她。他給不了她要的生活,他對她負不了責。明知無處安放,明知不屬於自己,卻還放在心底不肯割捨。
蘇揚輕嘆一聲,把祉明的胳膊又拉緊一些,頭靠上了他的肩膀。他不能決定的,她代他決定。她要他知道,她心甘情願。
是的,跟他走,是她心甘情願的。
一輛黑色的車子緩緩開到他們面前停下,是李昂的車。
蘇揚從頭到腳都涼了,挽著祉明的手不由自主地鬆開了。
李昂開啟車門下來,走到蘇揚面前,說:“我不放心你,就一直在這兒等著。”
煩躁與絕望瞬間襲來,但她極力掩飾,說:“不放心什麼呢,我這不好好的嘛。”她快速地看了一眼祉明,他的樣子冷若冰霜。
“都上車吧。祉明,你住哪兒?先送你。”如此尷尬的情形下,李昂還不忘了假客套。
“不用了,我打車走。”祉明冷冷的,目不旁視,揚手攔下一輛計程車。祉明開啟車門,回頭看著蘇揚。
蘇揚猶豫了一秒鐘。
那一秒鐘慢得像一百年,又快得只有一剎那。在回憶裡,這關鍵的一秒鐘成了一個謎。
後來,這一秒鐘裡的每一幀畫面都被蘇揚無數次地回放,暫停,擴大。她想跳出來,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好好看清這個畫面,看清在這一瞬間,他們——她、祉明、李昂,各自身處怎樣的一種絕境,看清自己怎樣在這艱難的一秒鐘裡做出一個決定。
一秒鐘瞬間就過去了。祉明上了車,關上門。他從車窗裡又看了蘇揚一眼,然後讓司機開車。
計程車絕塵而去。
一切都有因果。一個環節扣著另一個環節。如果不是她那一瞬間的猶豫、一瞬間的軟弱,如果祉明再多等她一秒,如果她義無反顧地丟下李昂,跟著祉明上車,後來的結果是否會有所不同?
是否就在那一剎那,他們所有人的命運就像落了地的色子,再也無法改變?
沒有如果,沒有重來。一切都已發生,一切都已來不及。
“上車吧。”蘇揚聽到李昂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她又困又累,頭很重,身體卻輕飄飄的。她發現自己被李昂扶進了車裡。車門砰地關上了,比任何一次都要果斷。恍恍惚惚間,她只覺得李昂扶她的動作乾脆利落,多了某種粗野的力量。
車上路了,蘇揚靠在椅背上休息。她閉上眼睛,卻看到祉明的臉。他透過車窗看她的一眼,那麼深,那麼重,好像要把他這輩子欠她的都還了,也把她欠他的都討了,好像從此他們就兩清了。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她無聲地嘆了一口氣,放棄了追問。此刻,她好累。她只想快些回到宿舍,在那溫暖安全的床上好好地睡一覺。其他的一切,明天醒來再從長計議。
走了一段,她發覺不對勁兒。車怎麼開了這麼久?從五道口到學校,開車也就幾分鐘。她睜開眼睛,發現車已上了四環。
“我要回宿舍。”她說,“你往哪兒開?”
“回家。”李昂說。他把車開得飛快,目視前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我要回宿舍。”她又說了一遍。李昂沒有理睬她。
很顯然,面前擺著一場架要吵。可她實在沒有力氣,也沒有興趣跟他吵。她索性倒回座椅裡,閉上眼睛。要麼跳車,要麼就只好隨他去。她一句話都懶得跟他說。
車在車庫裡停穩,蘇揚睜開了眼睛。李昂走過來拉開她這邊的門,一言不發地把她從車上架下來,幾乎有些粗暴地把她塞進電梯。電梯隨著輕微的噪音緩緩上升,逼仄的空間裡兩人持續沉默,燈光使得他們臉色顯得蒼白。
已過午夜,樓道里空空蕩蕩的,靜得可怕。開門的時候,李昂手中那串鑰匙翻滾得尤為響亮而急切。蘇揚無力地把頭靠在牆上,看著李昂沒有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