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宿舍。你回去好好休息,睡一覺。時間會給我們答案的。”
他又說:“這會兒你頭腦發熱,我建議你什麼都別想。過幾天再說,好嗎?”
李昂自然清楚,這麼說下去兩人會吵起來,會越說越僵。他知道這時候該冷處理。而他也需要一個人理理思路,想想“為什麼”和“怎麼辦”。這是他一貫的風格。
李昂陪蘇揚走回宿舍,在樓下和她告別。臨別前他依然親吻她,從容不迫,面帶微笑。蘇揚再不說什麼,她知道自己說不過他。
五月,一場大雨洗刷了北京城,也洗去了跳樓事件留在校園裡的陰影。天氣真正熱起來了,一切事物都生機盎然。校園裡處處是身著學士服拍照留念的身影。一頂頂學士帽漫天飛舞。
蘇揚在網上遇到祉明。祉明說,他依然在廣州,和那家公司的老闆談得很愉快,已成了哥們兒,這幾天還準備和他們公司的員工一起出海打魚。
不得不佩服祉明的社交能力,還沒正式加入公司就已跟老闆及員工混得那麼熟。蘇揚在網路的這邊微笑起來。這笑裡有欣慰,也有苦澀。
她說:“你真的要留在廣州了嗎?”
他說:“差不多定了,我喜歡這份工作。”
她在電腦螢幕前發了一會兒呆,思考著一同去廣州的可能性,最終覺得那太渺茫了。
她又問他,要去的到底是個什麼公司?規模大不大?薪水怎樣?
他說是個貿易公司,規模一般,但他很喜歡那兒,老闆是個有趣的人,薪水不重要。
她告訴他,出國事宜已辦妥,預計八月份走。
他簡單地回覆:好的,祝一切順利。
一段漫長的離別儼然無法避免,而且就在眼前。
李昂這邊,依然還是牽牽絆絆,藕斷絲連。蘇揚只覺得無奈。
李昂每天給她發簡訊。
“天熱了注意防暑。”
“明天會下雨,出門要帶傘。”
“超市樓下新開了書店。”
“我給你買到了文德斯的攝影集。”
這些簡訊讓她心煩意亂。他對她提過的分手一事不以為意。他與她保持聯絡,維持熱情,細微關懷無處不在。
蘇揚明白,李昂表面體貼溫柔,實際內在強勢至極。他對小事不計較,對大事全盤控制。他的專橫藏在溫柔和善的表象之下。這是讓蘇揚感到厭煩而害怕的。
和李昂的關係總得有個妥善的解決,蘇揚在心中思量。既要無愧於自己的良心,避免傷他太深,又不能委屈自己。她不想繼續演戲,更不願意真相大白,把祉明牽扯進來。畢業的日子一天天臨近,她感到壓力劇增,時而希望時間過得慢些,時而又盼著能早日離開北京,結束這所有的煩惱。
六月,祉明從廣州回來,蘇揚約他見面。
這恐怕是在北京見的最後一面了,她想,下次再見還不知是幾個月或是幾年以後。
去喝酒吧,她提議。他欣然同意。她內心由此生起一股強烈的願望。她精心打扮,彷彿帶著某種莊嚴的使命,要去面對一件人生大事。她有預感,這將是一個值得紀念的夜晚。
他們約在五道口Dorothy酒吧見面。酒吧里人不多,放的是爵士樂,氣氛幽靜曖昧。祉明點了“自由古巴”,為蘇揚點了“長島冰”。蘇揚卻堅持喝同一種酒。
閒坐片刻,祉明告訴她,自己已簽了廣州那家公司,一辦完畢業手續就南下。
她無言,知道說什麼都沒用了。他終是要遠赴他鄉。
祉明卻顯得高興,似乎能夠去個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讓他充滿了激情。
沉默片刻,她輕嘆一聲,問道:“葉子青跟你去廣州嗎?”
他說:“我和葉子青分手了。”
她愣住了。大學四年她一直盼的就是這件事,如今真的發生,卻讓她吃驚。
“什麼時候的事?”她問。
“你說第一次提出?應該是……”他似乎在回憶,“競選之前。”
“競選之前?”她想起競選前一天她去找他,葉子青和他還好好的,在那之後他們也一直在一起。
“她喜歡上了樂隊的鼓手,就是那個梳馬尾辮的男生。”
“阿峰。”她馬上說。
他看了她一眼,笑笑,心想你倒是好記性。
“她向我坦白,愛上了別人,但又捨不得和我分開。”他不緊不慢地說著,像在說別人的故事,無關他的痛癢,“我以為自己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