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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了崔莞。

幾乎是霎時之間,或站或坐,或舉樽暢飲,或對月吟詞的世家子們,不約而同的止住了當行之事,齊刷刷轉頭,欲目睹被勻子讚譽,與王樊合奏的崔氏郎君。

見此,蕭之謙唇角勾起笑容略微一僵,與眾人一般,側頭望向大敞的園門。

今夜的崔莞,經過岑娘一雙巧手,顯得比以往愈加清貴,一襲月白金絲滾邊的廣袖華袍,鴉發盡挽,以玉冠束之,腰間一條碧玉帶,勾勒出勻稱的腰肢,衣袍翻飛間,垂掛在腰下的一枚羊脂玉珏若隱若現。

坦然而言,比崔莞裝扮華貴者亦有之,然而,卻無一人能及她半分雅緻,尤其是那張俊美如斯的容顏,分明清冷淡漠,可一縷縷柔和的月華鋪陳下,又渲染出一抹如暖玉般的溫潤之澤,當真清美得令人捨不得移開半寸目光。

裴清行在前,自是將眾人驚豔的目光盡收眼底,一雙濃眉得意一揚,方才初見崔莞時,他也曾痴了片刻,不過,崔莞到底是他攜帶而來,能如此引人矚目,他面上自然也覺有光。

面對滿園的驚歎,崔莞恍若未覺,仍舊靜靜的隨在裴清身後,緩步慢行,便是面容上淡漠的神色,也不曾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只是,一直留心四下的雙眸,只稍一眼便目及了被眾人環繞在中間,面色微僵的蕭之謙與透出一絲陰沉的曾信。

崔莞心中冷冷一笑,二人怕是所料未及,她會藉著裴清,光明正大的尋上門來罷。

蕭之謙無愧是出身大族之子,略略一怔後,率先回過神來,他先是掃了一眼四下,朗朗一笑,向前迎了幾步,道:“裴兄,崔兄。”

怔凝的氣氛瞬時便被笑聲打破,眾人紛紛醒神,隨之見禮出聲,笑語漸起。

“蕭兄。”裴清拱手一禮,輕聲笑道:“景於來遲,願自罰三杯。”

裴清雖彬彬有禮,神色間卻透著前所未有的疏離。

蕭之謙心知肚明,裴清此舉,應是裴氏私下授意所致。

人各有志,他心中雖有些不虞,卻未表露,含笑應承兩句便轉向崔莞,“昨日管事疏忽,竟錯漏了崔兄的邀帖,宴前之謙得知後,立即便讓人快馬加鞭將帖子送上,好在崔兄賞臉,若不然,之謙真是失禮了。”

蕭之謙依舊是風度翩翩的模樣,一番言辭十分誠懇,但細究之下,字裡行間卻大有文章。

即便再怎麼快馬加鞭,宴前才送上邀帖,且不說路上耽擱的時辰,便是崔莞沐浴更衣,也需耗費不少功夫。

如此一來,此時此刻,她應當還在路上才對,又豈會與早已收到邀帖的裴清一同入門?

幾乎是一瞬間,心思玲瓏的世家子們,便看出了蕭之謙與崔莞似乎略有不對之處,有更甚者還隱隱猜中了崔莞不請自來的事實。

對上蕭之謙雖含笑卻透著森然的雙眸,崔莞抬手優雅地行了一禮,唇角彎起一絲淡笑,清聲說道:“說來也巧,今日阿挽路過裴府,一時心血來潮便登門拜訪,這才得知蕭兄設宴一事。思及當日流觴詩會,阿挽不告而別,心中甚愧,故而不請自來,欲向蕭兄賠罪,還望蕭兄見諒。”

這一席話,令蕭之謙眼中的笑意徹底僵下。

當日流觴詩會,崔莞的不告而別,確實略有不妥,然而有了王樊一句稱讚,加之士族本身便推崇放蕩不羈之態,崔莞來去自如的風度,倒也令不少人心折。

可崔莞此時重提此事,又與不請自來合二為一,落在旁人耳中,便成了蕭之謙心胸狹窄,無容人之量,為了區區小事,便刻意排斥崔莞。

最為重要的是,崔莞並非普通世家子,她盛名在外,可是連勻子都讚不絕口之人。

霎時,原本對崔莞不請自來而略有微詞的諸人,紛紛轉向了蕭之謙。

見氣氛僵持,裴清適時上前圓場,“不知今夜可能一品蕭兄所藏的美酒?”

“這是自然。”蕭之謙目光微閃,順勢而下,朗聲笑道:“今夜裴兄定要無醉不歸。”說著長袖飄動,“請。”

裴清頷首,側眼看了一下崔莞,便向眾人行去,他雖不與寒門合流,但也未必要與蕭氏決裂,世家之間,利益為先,自是無死敵,亦無至交。

可一旦觸及到各方利益,那便另當別論了。

蕭之謙與裴清笑言兩句,腳下微微一頓,落後半步,正好行在了崔莞身前。

他身材修長,比崔莞仍要高出一個頭顱,此時藉著裴清的背影,微微垂首,森然的目光落在崔俊秀清美的面容上,以僅有崔莞可聞的低聲,冷笑道:“崔兄今夜,究竟為何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