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那遺留下的那一個黑漆漆的腳印時,臉色倏一下便晴轉陰雲密佈。
巴娜跟猀華兩人由於跟惰捱得近,第一時間便發現氣氛瞬間變得有些不對勁,氣溫好像也變得更冷了,他們抖了抖,艱難而僵硬地轉向惰。
在看到他肩上的蓑衣滑至臂間,而那雪白潔淨的肩頭正巧印著一個小巧可愛的黑色腳印,當即眼睛瞪大,嘴巴都合不攏了。
巴娜這人並不傻,自從上一次得到教訓之後,她便明白憑她是暫時惹不起這個異域的惰皇,便是有虞子嬰在時她才敢放鬆一下,如今虞子嬰一離開,她頓感這個異域的惰皇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氣勢簡直壓得人透不過氣來,她一把老骨頭都被蹂躪得咔咔作響了。
“哈哈——”她乾笑兩聲,瞥了一眼他肩上的痕跡,嘴角一抽一抽地:“咱公主殿下……那就是著急,絕不是故意……”
猀華自然也是想幫仙女說話的,但他比巴娜更瞭解惰皇,雖然這段時間因為跟在仙女身邊,惰皇看似整個人都收斂了從前那猶如暴風雪般殘虐風饕,殺伐果斷的性情,但他知道那僅是針對仙女而已,對他們而言,惰皇仍舊是原來那個惰皇。
“皇,前面開始了,我們要過去嗎?”
猀華倒是聰明,既然不能開口求情,他就乾脆轉移話題,反正到時候惰皇若要想對仙女發作,仙女亦自有辦法應付的。
他可知道,這一路他們走來,惰皇便是從來沒有對仙女真正動過氣,而仙女亦總是有辦法令惰皇氣就氣了,完全拿她沒辦法。
有時候仙女那該聰明時便聰明,該木訥的就木訥的性子,倒是對於他們皇而言是一大殺器。
惰一言不語,冷著一張芙蓉霜雪般面容朝前走去,猀華在後咧嘴無聲笑了一下,便揹著被他顛得東倒西歪的巴娜緊隨其後。
要說另一頭,其實根本不需要虞子嬰親自動手,先前埋伏在林子內的異域騎兵早已經行動起來了,他們先用石子敲擊馬腿,致使馬受驚嘶叫之時,十幾道身影便瞅準機會一躍跨坐上馬背之上,他們動作整齊如一,雙手第一時間勒住馬背之上的人的脖子,反手極快極準地一劃拉,眨眼間收割了一條人命。
胡族首領一驚,全身冷汗驚蟄,眼神餘光留意到馬背之上掛著的皮囊燈盞一搖一晃,光線在忽明忽暗間,自己身邊的人已接二連三地倒下,不過幾息間,他帶來的十幾個人,最後竟只剩下他一個人還活著坐在馬背之上。
☆、第一百章 護短的男人
“什麼人!”
胡族殺手的首領灞柒驚疑交加,他看著不知何時從樺樹林內冒出一群殺了他的人後取而代之的一群胡漢,眼皮子極快抽搐地抖動一下。
他勒馬扯調轉了一個頭,一圈裡便將他們一群人如數打量了一遍,心底頓時怵怵直跳。
來者不善,他心道。
穆英跟冷萩亦紛紛一愣,震愕地瞪大眼睛看著這些突出其來出手幫助了他們的人。
這些人雖然是一擊偷襲得逞,但那利落的殺人手段卻不容小覷。
風聲吹動樺林嘩啦啦地作響,冰雨淅瀝瀝地滴落,這時一道孤瘦的身影從黑暗的夜色之中走了出來,一群高頭駿馬跟魁偉壯漢的對比之下,那道身影顯得那般的文弱而單薄,尤其她在這裘尚薄的冰天夜雨中,還穿著一身底白外素的黑色秋衣,薄薄兩層不禁風拂動似水飄出漣漪波動,勾勒出她蕭條的身形可判斷她乃一名稚齡少女。
她肩披著一件敞蓬蓑衣,戴著一項圓簷竹編帽遮住了大部分容顏,微微輕抬的細潤下頜,從穆英兩兄妹的角度看去,只覺這少女僅露出的一絲肌膚在那莊嚴素黑之衣襯托下,便似無暇之美玉,脂白玉透,令人不由得生出幾分想往內更多地探尋之意。
“你姓穆,她姓冷,你們是兄妹?”
此時密佈的冷雨已經漸歇,只剩一層朦朧似紗般綿雨,那少女的聲音十分具有穿透性,像有靈魂般惹人聞之精神一震。
穆英晃頭甩掉臉上的雨水,只覺眼睛內乾澀得厲害,他隱約感到那一群桀驁的胡漢因為眼前這個黑衣少女的到來而收斂了一身冷煞之氣,並隱隱以她為首地聚攏成一組。
看他們就知道不是那種因為俠義或仁慈之類救人的人……難道,其實是這位問話的少女剛才下令救了他們?
穆英心驀地跳了一下,他緊緊地看著那位神秘的黑衣少女,啞聲道:“妹妹跟阿母姓,我跟阿爸姓。”
他回的是中原話,因為那名黑衣少女問的是中原話。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