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說姐姐的孩子正在生死關頭,他們不可以讓孩子有意外。
那可是何家唯一的血脈。
突然,內堂門簾被掀動,臉色本來就很蒼白的老大夫抱著一個青包走出來,額間滿布細汗的他,整張臉白到幾乎沒血色。
何楠一下子便衝到大夫跟前,眼睛大睜,盯著青包裡頭的東西看。
被青色布料包裹起來的是個好小好小的奶娃娃,奶娃娃臉色青青的動也不動,幾乎和裹著他的布一般顏色了。
大夫輕輕揉著娃娃的胸口,正在替娃娃緩氣。
“大夫,俺抱。”何珠焦急地伸出手攬過姐姐的孩子。這是他的外甥,他何珠的外甥。
何珠一看,慌亂問道:“大夫,娃娃怎麼又青又白?”這顏色可不對。
老大夫嘆了口氣說:“孩子不足月,又困在母體裡太久,先天有損、稟賦不足,日後可能……”大夫沒再說下去。
何楠學著大夫的動作,揉著娃娃的身體,揉著他的小手小腳,但可能是不會拿捏力道,用力過度了,只見娃娃一張皺皺的臉癟了癟,細細地哭了起來。
那哭聲小得幾乎聽不見,大夫直道不好,搖了搖頭。兩兄妹見大夫臉上的神情,才終於明白大夫沒說下去的話裡有什麼意思。
原來就算萬幸出了母體來到人世,但能不能撐下去,活不活得長,還是個問題。
外頭嘈雜的人聲越來越近,兩兄妹又慌了起來。
老大夫見他倆六神無主,頗是心疼。
“哥,你先帶娃娃走,俺留下來跟他們拼命。”何珠含著淚說:“你把娃娃帶回去給娘看,娘只要看到娃娃,病就會好了。哥你別管我,趕快走。”
“不行,要走一起走,不只娃娃,俺們還要一起把姐姐的屍首帶回去,葬在何家,不讓她繼續給王家糟蹋。”何楠怒視著妹妹,他才不會扔下妹妹一人。
外頭王家的人挨家挨戶拍門搜查,火把火光映天,從門縫都可瞧見漫天紅光。眼看,便要搜到此處了。
“你們誰輕功比較好?”老大夫突然如此問。
“俺!”何楠說:“俺大一珠兒一歲,早她一年習武,輕功也早學一年。”
老大夫沉吟半晌後道:“我屋子底下有個地窖,用來藏兩個人不是問題。何珠娃兒帶著妳姐姐往地窖躲去,至於你……”
老大夫憂心地看著何珠:“地窖滿是穢氣,方出世的小娃兒絕對受不住,你帶他能多遠跑多遠。你們兩個孩子年紀太小,什麼也不懂才做出盜屍這樣的事情來,待風波平息後讓家裡大人來處理,王家那些人……不能得罪……”
“格老子的,明明是王家有錯在先,咋還有理了他們!”何楠反駁,卻得到老大夫一個不贊同的眼光。
猛烈的拍門聲已來到醫廬之外,老大夫將一劍往內堂窗邊推,說道:“快走!遲了便走不了了!”
何珠不捨地看了妹妹一眼,妹妹用力點下頭,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道:“哥哥你一定要保護好娃娃!”
何楠看著老大夫將榻上的姐姐連人帶被褥一起包起來,帶著何珠便要入地窖,他再望了他們一眼,隨後含淚咬牙往窗外跳,駕起輕功拼了命地往西方奔去。暗夜狐曉 作品專欄:
☆、逆天鴇母042:靠山
何楠一面跑一面哭,不知怎麼地又想起了以前的事。
他和妹妹兩人懂事的時候便已跟著個老乞丐在廟前乞討,後來有一日他餓得慌,顧著撿人落在路上的半顆饅頭,竟讓輛疾駛而過的馬車撞成重傷。
他身上骨頭斷了好多根,不停吐血,他以為自己會死,菩薩卻發了慈悲,讓他給何家的娘撿了回去。
後來,娘還收養了他和珠兒。
娘待他們真的很好,比親生的還親,娘唯一的女兒何花姐姐對他們也很好,把他們當親生弟弟看待。
何珠喜歡穿男裝扮男孩兒,娘和姐姐都允,姐姐還親手繡了幾件漂亮衣裳給一葉,一葉總穿著那幾件衣裳招搖過街,破了都捨不得扔掉。
他喜歡習武,立志將來要成為剪惡除奸行俠仗義之人,娘和姐姐就讓爹請人來教他武功,還拜託了幾個叔叔伯伯帶他遊歷四方,要他增長見識知天廣地闊。
他不捨得娘傷心,也不想見姐姐被王家人糟蹋,他得帶姐姐的孩兒回去。他會好好照顧這娃娃,就像娘和姐姐無微不至地照顧他和珠兒那般。
迎著風,幾滴淚飄灑而去。
郊外小村一戶人家外,婦人正在曬菜乾,忽然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