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站在當地,想了想,便進屋端了一張木凳出來,拂了拂,請梅玉立坐了,又到廚房裡,端了一碗茶出來,道:“你先喝口水。跟我說說,我這病應該怎麼治才好呢?”
梅玉立接過碗,忍著鳳仙站在自己面前散發出的那種惡臭,喝了一口水,然後道:“你得先跟我說說,你這病是怎麼得來的,我才能治啊。”
鳳仙便忙又從屋裡端了一條板凳,自己離梅玉立好些距離坐了,然後才嘆口氣,道:“說起來,當年我也曾風光過的。”然後便詳細介紹了自己的經歷。
原來鳳仙當年曾是姑蘇第一坊間薈春樓的頭牌,不但人長得漂亮,而且琴棋書畫、歌舞藝技樣樣精神,王孫子弟、商賈大家均爭相捧著重金來求一見,其中不乏信誓旦旦,要替她贖身迎回家中做夫妻的。
但天有不測風雲,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鳳仙的身上開始起紅瘢發癢,起初也只認為是一般的瘌痢,院媽媽也不想這株搖錢樹就這樣倒掉,請遍名醫,吃盡藥物,卻不見好轉。發展到後來,全身膿瘡盡起,可憐千媚百嬌一個美人,變成了面目全非,惡臭難聞的怪物。別說恩客了,便是院裡的同行姐妹及服侍的人也都敬而遠之,不敢相親。
院媽媽此時也徹底失望,不但不再延醫救治,而且乾脆像送瘟神一般,將她趕出了薈春樓。
是值冬天,鳳仙睡倒在薈春樓旁的小巷口,差點凍餓而死,還好被同時蹲守在那裡的彭世賢看不過意,將討來的殘羹剩飯也分給她吃,又將她領到破廟裡暫且棲身。
梅玉立不禁問道:“原來世賢大哥還真做過叫花子。那後來怎麼樣?你們又怎麼到這裡來了?”
鳳仙道:“有一天午後賢大哥讓我收拾好隨身的東西,說晚上要跟別的叫花子搶一個大戶,怕官府追查,必得逃得遠遠的才好,讓我到城東外等著。我便帶了東西離開。到城東外等著。第二天一早,賢大哥果然背了一包東西來了,我跟了他一起逃往深山。開始也沒有一個固定的住所,後來就走到這裡,本來是討口水喝,卻見屋子裡並沒有活人,床上還有一個死人。我們先一起將死人下了葬,收拾了一番,等著這家人回來。可住了好長一段時間,也並沒見人來。才估摸著這屋主人或許是被山上的野獸給害了。家裡生病的人等不到親人照顧。凍餓而死也是有的。這才放心在這裡居住下來。”
“那你們以什麼為營生呢?難不成就靠著那次搶大戶得來的東西維持生計?”
“其實那次也並沒有搶多少東西。聽賢大哥的意思。搶東西只是一個方面,主要是想報仇。說是那個人害了他,也害了他的親人,還讓他變成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哦。”梅玉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想起燦兒打聽得的一些事情,那何仁安在梅府裡,就是被一夥不明身份的盜賊搶了,還被殺了。看來就是彭世賢夥同別人做的。因此道:“世賢大哥去搶東西殺人,那不是更增了他的罪孽嗎?他怎麼能這樣呢?”
鳳仙忙道:“我也聽賢大哥後來說了,說那仇人被人殺了,可並不是他殺的。是一起去的同夥在逼問財物下落的時候,失手傷了人命。”
梅玉立暗自嘆息,卻也問:“那你們在這深山裡過活。又靠什麼呢?”
鳳仙道:“有時賢大哥也砍柴去賣,還有我娘也是姑蘇遠近出名的繡娘,只是後來父親不成器,賭錢輸光了家財,將我賣到青樓。所以我的繡活也還做得好。賢大哥就常到集鎮上去,買一些絲線衣料回來,我繡好了做好了便讓他拿出去,也就能換錢了。”
梅玉立便道:“這山裡的小鎮又有多少人用得著這些繡件呢?也不是長久之計。”
鳳仙道:“因為我的繡活好,有走鄉的小販便也看上了,讓賢大哥隔些日子就將繡活拿給他,他一併收了,再拿到大一些的集鎮上賣。他也賺錢,我們也有較為穩定的收入了。”
梅玉立不禁笑道:“這樣不便,你們何不搬了出去,在大一些的集鎮上賃了房屋,住著也方便,活兒也能多接一些,可不好?”
鳳仙低了頭,道:“我這個樣子,哪能見人呢。若是有人見了我的模樣,只怕也不敢將繡活給我做了。賢大哥也不願出去住,怕官府的人查到他的身上。還不如在這深山裡,雖然清苦,卻也安閒自在,不會有別的什麼人來騷擾。”
梅玉立不禁嘆息,卻又想起一事,道:“世賢大哥既不往大地方去,怎麼就在姑蘇城裡看見我了呢,還將我弄到這裡來?”
鳳仙有些詫異,道:“他到姑蘇城裡去了嗎?我還不知道呢。前些天,賢大哥只說要去給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