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含苞欲放花骨朵兒多一些。
妙玉慢慢走著,一邊賞梅,一邊嗅著那冷凜梅花香氣,神魂俱醉。
從山上看下去,大觀園內也都是白茫茫地一片,連往日湖面也覆上了一層厚厚白雪,已經分不清哪裡是平地,哪裡是湖面,哪裡是路,哪裡是草地。只有房屋和樹木竹林等物高出地面,但也都被厚厚雪蓋著。
園子裡也逐漸有人走動,但大都是掃雪丫頭婆子。只見遠遠地從怡紅院那邊出來一個人,一路走走停停,到得山腳下,被山上紅梅吸引,只山下玩賞。
妙玉定睛一看,正是賈寶玉,披了一件玉針蓑衣,頭上一頂金藤笠,足上一雙沙棠屐,看上去活脫脫一個漁翁。
凌霜也認出來了,笑道:“這寶二爺真真愛玩,也不知道從哪裡找來這些行頭,穿上去倒也像那麼一回事。”
妙玉笑笑,並沒答腔。此時賈寶玉也看見了妙玉,一個山上,一個山下,也只遠遠地點頭招呼,也不知道看得清還是看不清,然後妙玉自又走開,看山另一邊景色去了。
賈寶玉遙遙地賞了一回梅,便到昨日裡約定蘆雪庵去了。
妙玉賞了一會兒梅花,想著惜春今日也是一定要跟園子裡姐妹們賞雪做詩,自己倒也無事,不如自己先回去做了早課,再另行找事做。先回到庵內,做了早課,吃了早飯,就屋子裡抄經。抄經累了,想著別人鬥詩,自己看了這好景,便也有了詩興,作了兩首出來,自己玩賞詠誦一番,倒也自得其樂。
一上午也就這麼混過去了,吃過午飯,便聽有人打門。妙玉讓纓兒往前邊去看。纓兒很便回來,回稟道:“是寶二爺屋外,說要跟小姐討一枝紅梅去。”
妙玉想了想,便對凌霜道:“你去把花剪找出來,我先出去看看。”說著,便仍披上那件白貂裘鬥蓬,往前面去見賈寶玉。
妙玉到了庵門前,才見寶玉仍站庵門外。便對那開門婆子道:“這天寒地凍,大娘怎麼不請寶二爺進來坐著?這要是凍出病來了,可不是我們罪過?”
那婆子道:“我請了寶二爺進來,可寶二爺不進來,我也不敢走,就守著寶二爺呢。”
賈寶玉見妙玉出來了,喜笑顏開,道:“妙姐姐不用責怪大娘了。是我自己不願意造次。姐姐這裡,是極清潔安靜之地,若是被我等濁臭男子給薰壞了,可是我罪孽了。”
妙玉見賈寶玉仍戴著金藤笠,披著玉針蓑,蹬著沙棠屐,裡面穿著一件茄色哆羅呢狐皮褂子,罩一件海龍皮鷹膀褂,束著腰,面若春花,唇紅齒白,雪地裡倒也映得十分搶眼好看,不禁微笑道:“你要紅梅,打發小丫頭來就成了,何必自己親自來呢。”
賈寶玉見妙玉披著白貂裘鬥蓬,裡面也是素白法衣,頭上圍了觀音兜,素面朝天,神色淡然,此時跟他說話卻又溫煦和氣,感覺就如那觀音再世一般,十分飄逸出塵,讓人不敢仰視,卻又心生敬慕,讓人不由自主想親近她。那種感覺很微妙,欲近不能,欲遠不捨。一時竟呆了。
妙玉見賈寶玉愣愣樣子,不禁一笑,也不多說,只往門前梅樹走去。
凌霜拿來花剪,順便又將妙玉手爐拿來來,遞給妙玉。妙玉只接了花剪,便要去尋一枝造型好梅枝來剪下。
賈寶玉此時才醒過神來。忙道:“這大冷天,如何敢讓姐姐親自動手。這粗使活計,還是讓我們男子來吧。你只指點哪一枝梅花好,怎麼下剪便成了。”說著便去拿妙玉手上花剪。
妙玉也不跟他爭,便將剪子遞給了賈寶玉,只問;“你要梅花是要自己插瓶?“
賈寶玉忙答:“不是。我們作詩,我得了末名,被罰來討梅花,正好讓她們可以一邊賞梅,一邊作詩。湘雲都迫不及待要做梅花詩了呢。”
妙玉便笑道:“大約又是你林妹妹得了第一吧?”
“今兒個只是聯句,若論巧獨特,當論林妹妹,但若論出句多少,湘雲倒是多。寶姐姐妹子琴妹妹小小年紀竟也不輸於這些人。能跟林妹妹和湘雲拼個勢均力敵也只有她了。”
妙玉便又想起那書上一些零星故事,便笑道:“這薛寶琴也算是難得品貌雙全女子了,你們老太太只怕也有意思要結親呢。只可惜人家早已是梅家人了。”
賈寶玉早知妙玉說話有些特異,此時涉及自身,往深處想去,竟想得入了神。
妙玉不理他,只往前走。賈寶玉見妙玉往前走了,才醒悟過來,忙趕上前去,問道:“你成天只這櫳翠庵裡住著,並沒到別處去,你怎麼知道琴妹妹許過人了?”
妙玉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