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各人面色各異,就連平常最牙尖嘴利的二嬸這時候也不敢打岔。
簡竹習慣xing向副桌而去,卻突然被人叫住。
回身時,意外看見顧容昊坐在顧老太爺曾經坐過的位置上。
那個位置,是顧宅權利的象徵,是整個“焦陽集團”主事的位置。
他眼下坐在那裡便意味著,這間宅子,包括所有的一切,憑他做主。
叫簡竹的人自然是顧容昊,蘭姨聽聲上前,將他旁邊的位置挪出來,示意簡竹去坐。
副桌那裡一陣騷動,簡汐月情緒又開始失控,正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她身邊的皓皓人小鬼大,已經懂得安慰自己的母親,一邊抬起小手為她拭淚,一邊惡狠狠地看向主桌:“壞人!他們全部都是壞人!不要臉!壞人!”
簡竹的眉眼一跳,顧佳敏已經一拍筷子道:“吵吵吵,就知道吵!吃個飯怎麼這麼煩!”
三嬸看向簡竹道:“小竹子,你來吧!現在咱們整個家容昊說了算,他讓你坐你就坐,別害怕!”
二嬸這時已經聽不下去,怒道:“可不是麼!巴巴地把老爺子氣死了就等這麼一天,外頭是什麼局勢?一個喪門星來了還不夠又來一個!好好的把人從扶梯上推下去,要不是人管柔大方,管家早上門來治我們了!”
“治什麼治什麼?”一向話不太多的顧父難得忍不住開口,“他管家現如今就算再得勢,我們顧家到底是南方第一大家族,他們憑什麼!”
二嬸冷笑,“大哥你是不知道,自從老爺子住院以後咱們家就不見好。過去我跟閔婕去麗媛會,那些官太太富太太們都是圍著我們轉的,現在她們都知道咱們顧家出了事,看見我們都不願意搭理。”
“不搭理你就不要去。”顧容昊冷冷抬眸,望著二嬸,“爺爺病重住院,二嬸如果真的閒得沒地方去不如多幫襯幫襯家裡。”
二嬸被氣得還要爭辯,誰知道顧容昊根本就懶得搭理她,徑自起身拉住簡竹,“小竹,吃飯了。”
他溫柔的聲線與對待,跟先前他對待桌子上的其他人完全是兩個樣子,簡汐月的哭聲更厲害了,二嬸氣不過竟然也哭了起來,吵吵嚷嚷地說:“我們溫家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我的禮喬……我的禮喬……這可怎麼辦啊?”
這樣一鬧大家都沒了吃飯的心情,顧父也是鬱結在心,重重拍了下筷子起身上樓,“不吃了!還吃什麼吃!一屋子的人都不消停!”
顧母趕忙跟著跑上樓去,其他各屋的人都依次散了,簡竹閉上了眼睛,任顧容昊把她拉到餐桌前坐好。
他像沒事人一樣為她盛湯夾菜,“你身體不好,多吃一點。”
簡竹的眼睛紅紅的,眉眼也是酸的。
顧家各人的脾xing她不是不清楚,早幾年她都領教過了,只是沒有想到現如今,要面對比當年更混亂局面的人換成他了。
簡竹扭頭不語,直到顧容昊將她面前的小碟都夾滿了,又將他自己那個推到她面前,“我記得你愛吃辣,我讓蘭姨請了個申城的廚子,過幾天昨晚體檢就能過來了,現在你先將就著吃一些。”
簡竹轉頭,“你能不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嗎?”
他低頭扒了一口碗裡的飯,“關於你的,對我來說都有意義。”如果最後他連這些都失去了,那才真是什麼意義都沒有了。
“你把溫禮喬害死了!是你把他害死的!”簡竹輕笑起來,笑著,已是淚流滿面了,“你覺得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還可能與你同桌吃飯嗎?”
“就算你不吃,你肚子裡的孩子也要吃,乖,再嚐嚐這個菜。”
簡竹立時起身,卻叫面前的男人一把扣住手腕。
顧容昊還是那副不瘟不火的樣子,對她微笑道:“我已經著人去申城見你爺爺了,我想他會很高興把簡然送來。”
兩個人正兀自不快,主樓的大門外一陣騷動,接著管家的人陸陸續續從外面衝進來。
管父一進門見到主桌的兩個人,“難怪了,小柔被人從扶梯上推下來你不追究,她出院以後你不接她回家反而還把她送回孃家,顧容昊你就是這樣對我們的!我們管家事事以你們為先,可你們顧家卻這樣對我的女兒!”
簡竹已經不想要再面對這些複雜的局面。
豪門大家族裡人與人之間的勾心鬥角已經讓她覺得太累。
她剛要抽手,顧容昊抓著她的手卻更緊了。
他仰頭對著門邊的幾人笑道:“來得正是飯點,不如一塊坐下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