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裂開,擴大,石頭土塊紛紛如雨般灑落,跌入深淵,有無數的生命從山的邊緣墜落,死在這沙石之間。於是,千年之後,這裡才變成了今天巨大的陰森峽谷!
從峽谷的上方旋轉俯視,在寬大的峽谷底,有一排緩緩蠕動著的馬隊,在巨大的峽谷相比下,這至少有三十匹馬組成的商隊就如同人們手掌下的蟻團,那麼渺小,那麼柔弱,彷彿可以在一瞬間,就被突然迸流過來的江水衝沒,又或者,會被這永無止境般的峽谷給吞沒。
但是,惡劣自然界的威脅下,看似弱小的人類卻帶著頑強的意志,他們憑著自己堅韌而有力的雙腳,帶著他們信任的兄弟的馬匹,就是這樣一遍遍走過雪山,草地,江水和沙漠。就算一路中,他們中有人病去,被野獸吃掉,或者累死,或者掉下山崖,但,這樣頑強的隊伍卻從來沒有停止過前進的腳步。年復一年。
越澤走在這群人中的最前方,歷行數月的辛苦跋涉,眼見著,家鄉已經可以遙望。他的心情是激動的,即期盼又慌張。這次,他從打期厘運來了他們家鄉鮮少的先進鐵器,染料,這都是農家人的必須品,打期厘是個富饒的地方,只不過這一路要翻山越嶺非常辛苦,好幾次死裡逃生。再走完這一次,他便也不打算再走了,商鋪已經很興旺,這次一定又會是個大飛躍,他堅信這次的貨品一定會瘋搶而空的。
暫時停下麻木的雙腳,他拿出水壺,飲了幾口水,眼睛望著遙遠的那個方向。想起了那個女人,這些日子以來,她可有在靜下來的時候想起他?長久的奔波讓他的臉顯得黑紅滄桑,下巴和臉頰上長長了粗黑的鬍子。
“大哥,我們還要走多久才能走出這該死的峽谷?”一個黑瘦的小夥子跑上前來,著急的打探,“這一眼看不到頭的,好像在原地打轉轉。”
越澤對著他露出一個鼓勵的笑容,“阿毛,你一路表現很棒,比你經驗豐富的馬腳都不如你勇敢。放心吧,我們快出這片峽谷了,天黑之前就能到達阿依爾驛站,大夥兒可以過去休息。”
“哦!有驛站休息!真是太好了!”後面已有人叫喚起來。
“阿依爾驛站!名字很像個女人哎!如果有女人抱就太好了!”
越澤笑著回過頭去,“阿依爾是個女人,這個站就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那是個非常漂亮的姑娘,不過,你們可不能打人家的主意!”
“啊!大哥!你知道的這麼清楚,莫非大哥跟這姑娘有前緣?!”幾個漢子開始起鬨笑起來。這一路來的寂寞險惡,難得有讓他們輕鬆的話題。“大哥!帶我們去吧,我們不會告訴嫂夫人的!哈哈哈!”
越澤也理解他們,擰上了水壺蓋子,大聲說:“還是回家去抱你們自己的女人吧!”
“哈哈哈……好嘞!兄弟們!加快步子!前面就有地兒歇腳啦!”一聲呼喊讓後面的漢子們興奮起來,彷彿眼前已看到了漂亮和房子和姑娘,亢奮的歡呼聲在峽谷裡一遍遍迴盪。
越澤回頭微笑著看了看這群還沒有被疲憊打倒的大大小小的漢子,心裡湧出滿足和感激之情。這一路,死了兩個弟兄,傷了八個,在這小百十口子的馬幫隊伍中,又是歷經這麼長遠的險境,能活著回來這麼多人已經是萬幸。做買賣,在這條道上本來就是拿命來賭,來拼。
有時候他也會想,這一路中,他每一次面臨危險,拼搏在猛虎的血口下,被風沙吹落山底時,他都有過一個很悲涼的設想,如果,在這一次他死去,她,他的妻子,會怎麼樣?她會傷心痛哭?他堅信他給她的情義還會讓她付出眼淚和悲傷,可是,她也會繼續和他的弟弟們生活下去。他百分百的相信,她不會從這樣高聳陡峭的峽谷上一頭投下來。
沒有女人會為他而死。
這點已經不重要,對現在的他來說,不重要了,他現在,只想她能為他好好的活。
天,漸漸暗去,馬隊也終於漸漸走出了一片死寂的峽谷,頭頂上的那片天一瞬間開闊了,像一張大傘撐開了它的屏障,給下面的人帶來平安。
越澤所說的驛站就在峽谷盡頭的不遠處,這裡的牆是沙石所砌,堅固而古老,帶著塵土飛揚的痕跡,房屋破舊而蒼老,但是對於行走于山間的馬腳來說,這裡無疑是天堂,他們歡喜的丟開馬匹直奔過去。
一入得房中,才發現這裡面卻也是一應俱全,東西破舊卻很堅固,有寬大的桌椅,乾淨的木梯,還有寬敝的客房,最重要的是有豐盛的美味和一個滿頭小辮的姑娘。
越澤被戰友們很不義氣的擠到了最後一個,他也笑呵呵的看著這群毛小子像見了親爹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