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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哼了一聲,揚長而去。

走了一段,我忽然感覺身上少了些什麼。我一摸,懷裡的那串銅錢不見了。對了,少了銅錢撞擊的“叮叮”悅耳聲。我醒悟過來,一定是剛才那個壯漢在一撞之間把我的錢偷走了。我的頭皮一下子發漲起來,怎麼向爹爹交待呢?

天色漸漸發暗,我蹲在一座大宅院的犄角里,手託著下巴發呆,肚子則餓得咕咕叫。

一陣清香順著風吹進我的鼻孔裡。

“怎麼,小孩,錢丟了不敢回家了?”

她叫我小孩,可是她看上去比我還小。

“怎麼?叫你小孩還不服氣?鐵牛是這城裡的慣偷,只有你這種小毛孩才讓他得手。”

她的眼睛很清澈,象兩汪清泉,宅院外的燈籠雖然燈光昏暗,但我依然能看清她如墨的烏髮和賽雪的肌膚。

剛才那陣清香是從她身上飄過來的。

她看我不說話,便輕輕露齒一笑:“好強的孩子,好吧,既然這事讓我知道了,我豈有不行俠仗義之理。”

行俠仗義這四個字從她的嘴裡吐出來,帶著玩笑的味道,她是把這一切當做一場快樂的江湖遊戲了。

只見她口中發出一聲長長的獨特的呼哨,不一會兒,一個穿著藍色綢杉,外貌英俊的少年急急趕來。她附在少年的耳邊說了些什麼,少年又匆匆離去。半個時辰之後,少年重又返回,他把一串銅錢扔給我。不待我說聲謝謝,少年攜著她的手轉身離去。夜風中傳來他們的開心的私語:“我把鐵牛好好地教訓了一頓……”

從那時起又過了十年。

她已經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師傅,我想做一匹空前絕後的上好青玉綢緞。”

“我只織粗布,不懂得什麼綢緞。”

她的手中金光一閃,一根小小的金針在她掌心裡煜煜生輝。

“三個月前,我來郊外打獵,發現了這個。”她掂了掂手中的金針,“金針的傳人必能做出空前絕後的上好綢緞。”她鎮靜地說,認定了我無法拒絕她。

“姑娘,這匹青玉鍛真地對你很重要嗎?”我問。

“是的。”她的臉上泛起光澤,“兩個月後,我的末婚夫要回來了。三年前,他遵從爹爹的意思,到江湖中游歷。”一抹紅霞飛上她的臉龐,“據他信中說,和他一起回來了,還會有數十位武林人士。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少年俠士李慕白也會和他一起回來。”

“兩個月後,你到我這裡取貨。”我聽見自已淡淡地說。

一篷金針在清澈的空氣中掠過,地上堆滿了飛蟲的屍體。我的技藝始終欠缺一成。這一成,是生與死的區別,是成與敗的分界。看著自已顫抖的手,我明白,從今天起,我必須戒酒了。

失去酒精鎮定的第一天,我的全身發抖,飲食無味,胃裡不斷泛起酸酸的液體,我強忍著。第二天、第三天……第八天,我用布帶勒緊瘦了一圈的腰身,氣定神凝,金針閃過,二三十隻飛蟲紛紛落下,在地上蠕爬不已。

掘地三尺,我從地下起出那個小小的金匣子。開啟,裡面黑瘦的蟲身已經僵硬不動,我差點都要懷疑它已經死了。用金針深深刺入左手大拇指,一顆顆殷紅的鮮血滾落匣中,滴在蟲身上。半刻之後,鮮血完全滲入蟲身下,這隻沉睡地下十多年的蠶蠱飽脹起來,恢復了生機。每天一根手指的鮮血,十指刺遍以後,蠶蠱終於變得白白胖胖,除了個頭略長,乍一看與一般吐絲的蠶無異。

第十八天上頭,我推開通往後山的門。繞過那片荊棘叢,再步行十里的山路,初春中,一棵巨大的桑樹奇異地出現在我的視野裡。這棵樹是爹爹十多年前種下的,直到他過世前,我才明白它的用途。桑樹的葉子十分巨大,一片足有臉盆大小,這是從遙遠的域外引進來的種,中原只此一棵。我把蠶蠱放在其中一片桑葉上,靜靜地看了一會它啃齧桑葉,轉身下山。

第二天,我再上山,只見整棵桑樹上爬滿了密密的蠶,它們全是被蠶蠱召喚來的。我認真剔除了其中個頭瘦小、不夠強健的,在每片桑葉上只留下了一隻。一篷金針在葉片中飛過,每一隻蠶都在忘我地啃食著桑葉,它們的尾部都被我的金針牢牢釘住,它們的活動範圍只限於這片桑葉,嘴邊的桑葉啃完了,想要吃到更多的桑葉,它們只能依靠身體的成長和自身不斷延展身體的努力才能達到目的。不多也不少,它們的一生,只有這一片桑葉為食。多則日後蠶絲過粘過稠,用這種蠶絲織成的綢鍛太滯重;少呢絲又會缺乏韌性,成綢則太單薄。

二十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