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淡淡一句「隨便」──他並不想再增加田蜜蜜的工作量。
相處多日下來,嚴信桾發覺田蜜蜜這個老闆實在有夠天真,說白了就是天兵,本來還覺得有一點兒笨,畢竟那一天大半夜的,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放他這個大男人進去實在太危險,不過後來他知道了她的鄰居一過十一點,會每隔二十分鐘打一次電話來關心,他才明白田蜜蜜並未傻到連基本的防人之心都沒有。
今天客人多,嚴信桾工作量較大,田蜜蜜為了犒賞他的辛勞,特意弄出了三菜一湯;只有湯是今天早上煮的,其它都是特別弄的菜。嚴信桾見狀,有一些訝異。田蜜蜜儘管是一間餐館的老闆,可她的吃食十分簡單,向來都是一碗飯一盤菜,想不到今天竟然這樣豪華。
「欸,我們這兒什麼都沒有,最多就是讓你吃好一點,這也算是慰勞你這一二天的辛勞,就不要客氣了。」
田蜜蜜將筷子遞給他,朝他一笑。她的笑容並不美,可嘴角不經意顯露的酒窩看來卻很有親切感。
嚴信桾道一聲謝謝,畢竟是餐館的老闆兼大廚,田蜜蜜的好廚藝不在話下,可再美味的東西一個人吃也覺得膩味,他望著田蜜蜜吃食的模樣,再嘗一口熱呼呼的脆筍,莫名覺得胃暖了,心也很暖。
他是真的許久沒有這樣和人同桌進食了。
光吃飯不說話也無聊,田蜜蜜一邊吃一邊眼睛盯住他開口:「信桾,你天天從士林來這兒會不會太遠啊?」餐館位在內湖,而嚴信桾在履歷表上填的地址在士林。
聞言,嚴信桾呆了一下,像是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最後有一些尷尬的低下頭。「……還好。」
「是嗎?我們這兒有時候下班都十一二點了,我怕你等不到公交車……」
「那個不要緊。」嚴信桾打斷了她的擔憂。實際上……
「還是你騎車?」
「也不是……」拜託,他一窮二白的,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哪來的車騎!
田蜜蜜不懂他心中苦悶,見他一臉難以啟齒,便放下筷子,一臉不安的問:「信桾啊,你有什麼不方便直說無妨,我不是太能幹的老闆,可你若有不方便的事,我也可以配合……」
「不是那樣的。」嚴信桾見她露出擔憂的表情,莫名的有一些慌了。「我……我不住士林。」
「咦!你不會是搬到內湖來了吧?」為了她這一份工作,會不會太有心了一點?「在哪啊?一個月租金多少?你要搬可以告訴我啊,我認識不少作房東的,可以幫你問到一間價錢便宜的呢。」
望著她甜甜的笑,嚴信桾明白田蜜蜜不是雞婆,而是真的關心。
思及此,他覺得自己這樣說謊實在太不應該。自尊算什麼?有本事睡公園,沒本事讓人知道嗎?
於是,掙扎了一會,他終於說出實話:「其實……我沒有住的地方。」
哐!「你、你沒有住的地方?」一個不小心打翻了茶水,田蜜蜜的樣子很是驚訝。「那你這一段日子都住哪?」
「公園。」
碰碰哐碰碰!公園?這一下田蜜蜜是差一點摔下桌子了,她叫:「你有困難怎不早說!你沒有錢租房子,我可以借你……」
「不不不,不用了。」一連說了三個「不」,那是因為嚴信桾知曉田蜜蜜的性子,若他不拒絕,下一秒她肯定就要掏出錢來給他。
儘管相處不到一星期,可對於田蜜蜜的古道熱腸,嚴信桾還是略知一二的。
「妳僱用我,讓我有吃有拿已經夠了,至於房子……我可以等到存夠了錢再去租,現在天氣熱,睡公園挺涼的,沒什麼不好。」
見嚴信桾一臉認真地向自己暢談「睡公園」的好處,田蜜蜜更要鼻酸了。
這個孩子,有苦怎不說出來?他才二十一歲,便淪落到無家可歸的境地;再想想自己,若不是去世的父母留下了一筆保險金和這一間店鋪給她,她一個人,只怕也會像他一樣吧?
想到這兒,田蜜蜜止不住心疼,她拍拍胸脯,一臉的豪氣。「不行,你既然在我這兒工作了,你的身體就不是你自己的,露宿在外遲早會出問題,你若出問題,我一個人要怎麼辦?現在這兒的工作人員也只有你了啊。」
見田蜜蜜說「我一個人要怎麼辦」的表情竟是那樣楚楚可憐,嚴信桾心口不明一窒!好奇妙的感覺,不過也許是因為他甚少遇到女孩子向自己撒嬌吧。
「可是……我不想跟妳借錢,而且妳也想想,我才在妳這兒工作不到一個星期,妳就要借我租房子的錢……我若是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