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了點頭,“我猜到你肯定會來。”
“有事嗎?”
“我剛剛去了茗溪茶樓,童茗希望向我們定五十套鎏金彩釉茶具。”
“鎏金彩釉?”
“確實很久沒燒過了,上一次還是送給縣令大人的壽禮。”江紋和他一起走出了小院,“她還說就想要那樣的,所以我之前上了趟縣衙,我都快不記得當時燒出來是什麼樣子了。”
“看到了?”
“看到了,順便還看到了些別的。”
“什麼?”
“下個月初五是什麼日子?”
“娘,端午嘛,我怎麼會不記得。”江釉搖著頭,江紋笑道,“我當然知道你記得,不過龍舟節你記得嗎?”
“龍舟節,賽船?不是很多年都沒有辦過了嗎?”
“可是今年又要辦了,而且不是我們一個鎮,附近五六個鎮子一起,在楓塘江賽船。”
“好像有點意思,孃的意思是我們黛窯也派一艘船參加比賽?”
“就看你有沒有興致了。”
“再說吧,我今日累了,想去趟雲澤莊。”
江紋失笑,“累了不該回家嗎?怎麼倒是要上雲澤莊去?”
“雲澤莊的新茶肯定已經出來了,何況,我還想去看看茶葉殺青的場景。”
第二道茶之水榭會
江釉沿著山道一步步上行,放眼望去,茶田間十數個採茶的工人,大多為男子,年齡不一,也有幾個女子,有幾個揹著竹筐,還有些腰間繫著圍兜,一褶又一褶,也可以放置採摘下來的茶葉。
很快便到了雲澤莊,新茶一出,客人比起前幾天只多不少,不過樓下大堂裡還有幾張空位,江釉帶著粉青進到門前,一個跑堂引著他坐下,轉眼看一圈,桌上的風爐上面原本都是煮茶的鐵鍑,現在都換成了一個黃銅小壺。
鄰座的三五個女子在聊天,還有些吟詩作對的,整個堂內聲音都不甚大,很是祥和,本來有這閒情來雲澤莊品茶的多多少少是些文人雅士,再不也至少是附庸風雅的,所以只要莊主不在,雲澤莊還是個很寧靜雅緻的休閒之所。
那跑堂領著他坐下,“公子可要試試新茶?”
“自然。”
她正要舀水,身後傳來蕭嵐的聲音,“這裡我來吧,你去招呼別的客人。”
“嵐叔。”江釉朝他點頭示意,蕭嵐走到他對面站著,“我還在想,大公子什麼時候會來。”
“這幾日有些家事纏身,一直沒抽得空,這一壺新茶,我可是想了許久。”
蕭嵐伸手將桌上具列朝自己那邊移近了些,風爐生起火,舀水進銅壺,“大公子可還要去觀看炒青?”
“確實是想。”江釉見他似乎話裡有話,於是順口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莊後碧波湖這幾日水高,上浮橋有些滑,一會我帶大公子去。”
“一直這麼叨擾嵐叔,真是麻煩了。”
“怎麼會。”蕭嵐伸手探向桌邊一個罐狀陶器,蓋著木蓋,開啟來原來是大半罐子茶葉,他用銅製的小簸箕形茶則舀了滿滿兩勺,倒進一個陶製紫砂茶壺中,正這時那銅壺壺嘴發出水開的鳴聲,他提高壺懸空衝入茶壺,待得八分滿時蓋上壺蓋,又用水在外沿澆了那茶壺一圈,才把銅壺架回風爐上繼續熱著。
“最近怎得不煮茶了?”
“若有願喝餅茶的客人自然也煮,不過近日上山九成九是為了嘗新茶,便把煮茶用具都收進都籃去了。”
蕭嵐提起茶壺,江釉只當他要入杯,誰料他只是把那茶水倒在了具列裡,具列底用竹篾製成,條與條間留有縫隙,下面一個底座正容下那茶水。
“第一泡茶味不純,我們是不喝的。”蕭嵐重新提起銅壺滿了一壺,靜置片刻,又取過另一隻青瓷六角長形茶壺,揭開蓋在那壺口搭上了一隻漉水囊。
這漉水囊亦是銅質骨架,只因銅比起鐵更不易生鏽,青篾絲織成的囊,又縫上了細密的絹,便是茶末,也過去不得。江釉見那漉水囊有一個用來抓的把手,柄上鑲嵌著兩顆蛋白色的石珠,精緻玲瓏,倒是喜歡得很。
蕭嵐提著紫砂壺,茶水衝入那青瓷壺,茶葉也衝出來,都被漉水囊收住,等到一壺茶倒完,那青瓷壺內無一根茶葉,這才倒入茶杯,託盞送到江釉面前,再倒一杯遞與粉青。
江釉細細抿了一口,這茶比那一日的餅茶泡出來又有不同,餅茶所得茶水似乎有些厚重,這茶卻入口很輕,微微有些浮,若是留在唇齒間細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