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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部分

味,練兒攙我在床邊坐下後,憑空嗅了兩嗅,皺著眉進到裡屋,一言不發將之前尚未處理的浴桶水端了半盆出去,一陣響動過後,才又回來關門落閂,再轉身去桌邊點了燈燭,那目光在掃過桌面時似乎頓了一頓,卻未過多停留,端起燭火就回頭道:“愣著幹什麼?脫衣服。”

之前看她乾淨利落地收拾屋外,自己確實有幾分發呆,之後見她注意到了桌面上刻字,便緊張起來,正要打起精神準備好好對此解釋一番,怎料等來得卻是這麼一句,當時倒真變成了愣在當場。

練兒是半點也不客氣,見我這邊沒反應,端了燈擱在一旁就要來過來代勞,她這一伸手再愣的人也該回神了,偏偏這次嘴上還不能表達,趕緊雙手一緊衣襟,連連搖頭之餘,還不忘賠笑,以表自己多有感謝但不勞大駕的誠意。

“別鬧,現下我可沒餘力與你鬧。”與往日不同,這次練兒並未生氣或不快,只是面無表情地輕聲說道,燭光之下的面色顯得有幾分蒼白:“你能左手用劍,未見得就能左手寬衣,這衣服弄成這樣也不好脫,讓你做不如我來做,你只管躺下,我好給你上藥。”

說完這句,她便抿緊了嘴,雙手又不容置疑地伸了過來,這次,自己沒有再反抗,老老實實闔上了雙目,將一切交給她處置。

脫去這身衣物確實不容易,先要去掉那些亂七八糟的臨時包紮,還不能讓已被血浸透發粘的衣衫扯開傷口,饒是練兒已儘可能地放輕了手腳,但當粘連的布料與肩頭傷處剝離時,還是疼得人不禁打顫。

抑不住本能的生理反應,這便是自己閉上眼的原因,不能面對練兒此時的神情,惹她不悅非我所願,正如逞強受傷非我所願,但最後的事實,往往總是會事與願違。

只是這次,等了又等,卻等不來她生氣埋怨。

有些想著是不是要偷眼微微打量時,腿卻離了地,後背有手臂來輕輕托住,人就被放倒在了床榻之上,身上之傷大大小小,腰上腿上都有,她也做得乾淨徹底,身子漸漸感覺到空氣中的涼意,不著片縷本該是寒冷的,可因為脫去了浸透著冰冷汙血的衣物,反而令人覺得清爽起來,與被褥接觸的部分,更是柔軟而熨貼。

同樣熨貼的,自然還有她的動作,我不知道練兒此時眼中是否帶有怒氣,卻感覺此時身上的動作,輕柔到近乎有悖她平日一貫的風格。

靜謐的空氣中浮動著平和與安靜,小半是因為此時袒裎的狀態,大半是因為貪戀這份無聲的輕柔,所以沒能立即睜開眼……直到微涼的泛著茶香的潮溼觸及了身體,才略帶驚訝地張開雙目,瞧見燭光之中,練兒斜倚在床上,左手拎了茶壺,右手卻拿塊巴掌大的被澆溼的白絹,正埋頭專心地拭著血跡,見了我目光,便淡淡一笑,解釋道:“奇怪什麼?身上到處是血痕,怎麼給你處理傷口?再說不擦乾淨你也難受吧?”

暖暖燭光為這一幕上了色彩,練兒常笑,但甚少見她這麼淡淡的微笑,何況還是在一度以為她正在生氣的情形下,自己看得呆了片刻,才微微點點頭,見她繼續低頭擦拭自己不著片縷的肌膚,便有些困窘地轉過頭,躲閃開了目光。

沉浸在那行雲流水般的動作中,漸漸地,疲累和疼痛都變得不那麼強烈,沒有再闔眼,也不曾特意看向何處,雙目似閉非閉間,是光與影,還有她……兩天兩夜的不眠不休,此時放鬆下來,按理說早該失去了意識,但不知怎得,最後那一道關口,卻怎麼也邁不過。

放鬆的人是自己,安心的人也是自己,可是,練兒那方呢?

練兒那方始終什麼表示也沒有,只是專心做手上的事,拭淨了斑斑血跡,便聽她窸窸窣窣地搗騰出了藥箱來,藥是一流的藥,都是那些綠林中人平時當寶上貢給她的,清清涼涼敷在傷口上十分鎮痛,上藥的人也是一流的手法,謹慎仔細彷彿對待一件一觸即碎的瓷器……

拋開腦中那些令人窘迫的聯想,致力於去考慮怎樣才能令練兒可以與自己一樣放鬆心情,我強撐著到現在的原因,可不是為了享受她的照顧。

若是能說話就好辦多了,再默契,語言在某些場合真是難以取代的,但顯然此時……

腦中還未籌劃出個所以然來,身上,裸裎的肌膚上,卻又感覺到了一點一滴的溼意……這次又在做什麼?迷迷糊糊地冒出這樣的念頭,卻在下一瞬驀地心頭一驚,徹底明白了過來。

心頭雖驚,卻不敢反應太過,默默地轉過頭看向她,為了上藥而直腰跪坐在身邊的她,從這個角度看起來是那麼高高在上,練兒原本就是高傲的,只是,這樣一名生來高傲的女子,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