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王玫將木盆端過來,讓他淨了手,“不過,甜點心可不能多吃,若是壞了牙便不好了。”
崔簡從來不曾聽過這樣的告誡,認真地問:“為何吃甜點心會壞了牙?”
“甜味的吃食若進得多了,不勤於漱口刷牙的話,便會在牙縫中殘留些碎渣,引來些我們看不見的細小蟲子。那些蟲子在牙齒縫裡生存,便會讓周邊的牙齒變黑、疼痛,最後還會鬆動脫落。”王玫儘量簡單地解釋後世的孩子們都知道的齲齒,“不過,若是每天只吃上一兩個,及時漱口,倒是無妨。”
崔簡默默地捂住了臉頰,一雙墨玉似的眼睛裡流露出了屬於他這個年紀的稚氣。
這模樣實在是可愛極了,王玫忍不住笑了,將點心往他身邊推了推:“嚐嚐罷。”
崔簡眨了眨眼,拿了一塊點心,一口一口地吃光了。他雖是小小年紀,動作看起來卻非常優雅,禮儀毫無疏漏之處,讓王玫不由得想起了家中的大郎王昉。至於二郎王旼,目前連跽坐都不耐煩,更別提日常飲食禮儀了。以前一無所知,所以她才辨認不出來崔氏父子到底出身有多高。但到了如今,她隱約覺得,這般的好教養與不凡氣度,必定不是普通分支子弟。
兩人吃了些點心後,到書案邊看了王玫抄的《道德經》。
“王娘子,女冠唸的經文就是《道德經》?與大興善寺的和尚們唸的不一樣。和尚們唸經我聽不懂,《道德經》的字我認得。”
“我也聽不懂和尚們在唸什麼。《道德經》的字我也認得,可是光認得也沒有用,還是讀不懂。”她似乎依稀記得,只要讀懂了《道德經》,在這個時代似乎就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不過,除了作為基礎的《道德經》之外,日後還要念誦《黃庭經》——據說這是師承魏夫人上清派所必須修習的經典。
“不懂不能去問姑曾祖母麼?”
“道經重在領悟,還是自己多加參悟得好。”
“王娘子是女冠,姑曾祖母也是女冠,怎麼穿得不同?”
“你姑曾祖母是觀主,我不過是弟子,自然穿戴不同。”
“王娘子穿戴什麼都好看。”
“……”怎麼辦?用認真的口氣說出這種天然的甜言蜜語,實在是讓人無法抵擋啊。王玫被激起了滿腔母愛之情,揉了揉崔簡的臉頰,笑道:“阿實,你記住,這樣的話,但凡是個女子,都很愛聽。”
崔簡點點頭。他說的都是大實話,但就是不知道,為何女性長輩們聽了之後,總是會樂不可支地將他摟在懷裡連呼著“心肝”,一通亂揉。他更喜歡王娘子這樣稍微“溫和”一些的反應。
“說起來,阿實,你是頭一次來青光觀?”
“嗯。不過,剛來的時候,阿爺就已經帶我四處轉過了。”
王玫想了想:“那咱們出山門,在附近走一走?”她依稀記得,青光觀外頭便是百姓雜居的房子,也開了個有些簡陋的小食肆。
“好。我和阿爺來的時候,正好瞧見一個賣冷胡突的貨郎在附近。天氣熱,王娘子要試試麼?”小傢伙從懷裡拿出個小錢袋,“我帶了大錢。”
“哪能用你的錢。”王玫很豪爽地從自己的箱籠裡取了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足足有幾百錢,拎起來頗有份量,“不過,冷胡突是什麼?”
“王娘子沒嘗過麼?”
“在家中確實沒試過呢。”
“阿爺說,是用磨細的米粉、牛乳、蜜糖、果漿製成的。外頭放了冰鎮著,冰冰涼涼又酸酸甜甜,很好吃。”
冰淇淋?雪糕?這個時代居然還有這種消暑必備佳品?
一大一小一邊說著話,一邊走出了寮舍,看起來甚是其樂融融。
☆、第三十九章 七夕之日
長安城內素來有東貴西富的戲說。高門世家往往集中於東北及東市周邊裡坊中,而豪富胡商則聚居於西市旁邊的裡坊。至於南面,那便是平民百姓生活之處了。因迫於生計,有些裡坊中甚至還開闢了田地種菜。放眼望去,阡陌相交,雞犬相聞,猶如村莊一般。
青龍坊中亦是如此。東南角的青光觀周圍不遠處皆是些稍稍殷實的百姓人家,而西面則有些人家以種花或種菜為生,整治出了一小片翠嫩的菜地與花圃。若不是坊中武侯嚴令禁止,說不定連養牲畜的都有。而菜地與花圃,也為青龍坊增添了別樣的田園風光。
七月七日,是乞巧節,也正好是青光觀的女冠們定期施藥看診的日子。民間名醫稀少,診金也不算便宜,因此百姓們並無尋醫問藥的習慣。若患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