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節慶之時,按照常理,魏王府上下多少會放鬆些許警惕,刺客藉著觀燈人群逃遁也最為方便。
“魏王將計就計,想憑著此事扳倒太子?”王玫一面說一面搖首,“若是真想將太子拉下來,很應該設個苦肉計才是。連皮肉之傷都捨不得經受,便想著利用此事擊潰太子,可真是……”對自己一點也不狠,連梟雄的氣度都差了許多,更別提英雄明君了。
崔淵禁不住仔細打量著她,笑道:“想不到九娘竟然想到了苦肉計。嘖,恐怕你連魏王的謀士都做得了。”
王玫推了推他,輕嗔道:“魏王底下的那些謀士又何嘗想不到?可能只是魏王不願意罷了。”另外,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誰提出這種計謀,都必須擔負起相應的責任。若是魏王當真傷重,恐怕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也就斷送了。瞭解魏王者,或許不會提,不敢提,也不能提。
崔淵輕輕地拍著她:“如今我沒有成為刺客的刀下鬼,崔泌恐怕會惦記得吃不下睡不著了。”崔泌未能見著他被刺客所傷,說不得索性會使手段讓他成為刺客的同謀?只是這同謀,卻不是那麼容易能陷害的。而他也可將計就計,先給他造些把柄抓著,待往後再一併捅出來。
“且讓他惦記著去!你若是活蹦亂跳地將狀頭拿回來,他也只能白白在心裡嘔血罷了。”王玫道。躺在自家郎君的懷中,她忽然覺得有些昏昏欲睡起來。畢竟夜裡走了那麼長一段路,早已經累得很了。
果然,不多時,她便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輕吻著她的崔淵見她睡得熟了,便將她橫抱到床上,又替她蓋上衾被。而後,他眯起雙眸,穿上一身圓領夾袍便走了出去。來到外院之後,他將部曲們都喚到崔敦的外書房,一邊讓他們警戒,一邊給他們分派各種新差使。有去盯著那李縣尉家的,也有悄悄給晉王送信的。
“魏王之事後,聖人恐怕不會輕易放大王出宮去晉王府住下。”剛剛險些“失去”一個兒子,聖人絕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嫡幼子搬出宮“遇險”。若不是魏王安然無恙,大概他還可能會將魏王一家也喚進宮中去,重現武德初年一大家子都不顧禮儀擠在宮中的場景。
不過,待此事徹底平息,再過幾個月,晉王大概也不必搬去晉王府了。“雖說往宮中傳遞訊息委實不易,但仲翔和二兄結交的友人都可用。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你們倒也不必說什麼緊要的事。只需提一提我的遭遇,說我最近都忙著,摹本之事還須大王看顧便可。”
張二領命去了,崔淵又給了張大新差使:“魏老五確實早已經領下了盯著崔泌的差使,不過他在明,還須你在暗中再做些事。尋個妥當的人,到時候能將一些東西放入他的書房。實在尋不著,自己幹也使得,只是須得找好後路,別折了進去。”他這些部曲都是烽火中歷練出來的,自是比安平房那些人厲害許多。
張大也去了,書房裡立刻安靜下來。崔淵多點了幾盞燭火,舉筆寫了個鋒銳無匹、森寒無比的“殺”字,接著又在那力透紙背的“殺”字邊,一口氣寫了數十遍“一擊即中”。而後,他端詳了半晌,將這張紙燒得乾乾淨淨。當煙火氣自炭盆中升起的時候,他的一雙烏眸顯得格外沉鬱。
書房門外忽聽得聲響,他開啟門一看,崔澄、崔澹、崔滔與王方翼都在。
王方翼苦笑:“我一時睡不著,便想在院子裡轉一轉。不想幾位世兄都在外頭等著,我便將事情與他們說了。”昨夜他們回來時,崔澄、崔澹與崔滔都出門會友去了。因事情過於緊急,崔敦與崔斂也沒顧得上將他們喚回來。直到魏王遇刺的事都傳遍了,全城宵禁戒嚴,他們才匆匆家來,逮住了王方翼。
崔淵將他們都讓了進來:“正好,有些話方才不便與阿爺、叔父說。我們幾個私下議論倒也無妨。”
☆、第一百八十四章 波瀾乍起
一輪圓月遙遙掛在夜空之中,與長安城內那些壯麗輝煌的燈樓燈樹燈山交相輝映。然而,本該熱鬧歡騰的城池,如今卻百餘里坊皆門禁森嚴,寬闊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彷彿只是兩三個時辰之內,百萬人口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一座空城。一隊隊軍士面目肅然地將每個關閉的裡坊都圍了起來,鎧甲刀槍劍戟在月光與燈光的照耀下,反射著幽幽的寒光。
勝業坊崔府外院書房中,大管事崔順正低聲稟報左右金吾衛已經開始搜查整座裡坊,請諸府清點僕婢部曲,務必不使刺客混入其中。勝業坊住的皆是達官貴人,若在平時,定是不能教金吾衛折了顏面。只是,如今誰都無法承擔起受魏王遇刺之事牽連的後果,也只能盡力配合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