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平復心情之後,王方翼上前與魏王那些侍衛寒暄起來。
聽得他是千牛備身,魏王侍衛們的臉色也好了些,便有校尉道:“所幸某等拼死相護,大王安然無恙避回了魏王府。只是沒想到這些賊子如此猖狂,居然釀成這般慘禍。”魏王府所在的延康坊就在興化坊之西,確實離得再近不過。
“大王果然吉人自有天相。”王方翼道,“今夜多有不便,改日再去魏王府上探訪。”
見他說得客氣,那校尉便略鬆了鬆,叉手道:“幸得王郎君與友人出手相助,才能留下幾個刺客的屍首,某定會將此事一一稟報魏王。”
王方翼但笑而不言,看似感激那校尉十分通人情地賣了個好,實則心中暗歎今日運氣太差。他們也不過是想把崔家那位出走的小娘子追回來,又哪裡料到會遇上這種事?若是教魏王以為他們有意投效,又遭了太子記恨、晉王不喜,豈不是前途盡毀?
與此同時,崔淵來到那輛牛車前,掀開車簾將裡頭正在哭喊阿爺阿孃的崔芙娘拎了出來。崔芙娘一見外頭地上躺著那麼多屍首,四處鮮血橫流,更是驚嚇得厥了過去。崔淵便命張大去找輛車來,儘快將這個惹禍的侄女帶回家去。又讓部曲迅速去找些醫者過來,趕緊給仍然躺在地上的傷者們問診施救。
將差使都佈置下去後,崔淵一邊回想著那些刺客的刀法與箭法,一邊揣測著刺客的來路,眉頭擰得更緊了。回首見王方翼苦笑著看過來,他更是面沉似水。兩人暫時與魏王侍衛告別,又留了一兩個部曲在此處,等著長安縣縣衙的差人問話。此事事關重大,定會引起朝野震動。如斯要案,長安縣令也攬不住,想必會交給大理寺卿、刑部尚書、御史中丞三司會審。明日大理寺的司直、評事應該會上門問訊,他們一時間恐怕也不得閒了。
兩人與刺客打鬥片刻,均已是渾身狼狽,衣袍上也濺滿了血跡,幸得並沒有受傷。悄悄進入人群之中後,仍然歡欣雀躍的人們也幾乎不曾注意到他們一行人的異狀。眼下興化坊附近的事並不曾大肆傳開,皇城前、朱雀大街上、東市附近仍是載歌載舞一片歡騰。他們回想著方才那血流成河的慘狀,再看眼前,更是默然了。
崔淵本想與王方翼就近去平康坊暗宅中商量對策,但想想此事必須早些告知崔敦、崔斂與真定長公主,他們眼下的行蹤日後可能也會受到盤問,索性便一同回了崔府。老管事崔順見他們都帶著一身血腥回來,只悄悄稟報了崔敦與崔斂,並未驚動內院的女眷們。
崔淵又吩咐道:“芙娘還昏厥著,想來也需要交給長輩們處置。”
崔順便讓僕婢抬著簷子,將昏迷的崔芙娘帶了進去。待她從昏迷中慢慢醒來,等著她的也只會是暴風驟雨。
“到底你們遇上了什麼事?!”崔敦和崔斂將二人喚到書房。他們目前尚未接到訊息,只隱約覺得似乎要出大事了,心中頗有幾分沉重與擔憂。
崔淵答道:“有黑衣刺客行刺魏王,未曾得手,逃跑之中正好遇到我和仲翔去尋芙娘。他們砍殺百姓引發騷亂,我們欲攔截卻只留下幾具屍首,剩下的人都逃了。如今興化坊門前還是血流滿地。”
王方翼補充道:“那些刺客武藝高強且毫無人性,想來應是死士或者……並非我大唐人士。”若是心存一絲善念之人,絕不會對那些無辜的老弱婦孺痛下殺手。
崔敦與崔斂自是十分震驚。如今天下承平,聖人治下百姓安居樂業,出了這樣一件人為造成的慘禍,若不查清楚、不懲治罪魁禍首,聖人豈能安心?只是,怨恨到會派人刺殺魏王者,除了太子還會有誰?雖說眼下並無證據,但太子與魏王圖窮匕見,也是遲早之事。不過,若沒有實打實的信件往來或是刺客招供,便是人人心裡都很清楚誰是指使者,聖人也定然不會相信。
“東宮不穩,才釀成如此慘禍。只是,聖人未必會相信。”崔敦道,“你們二人不慎涉入此事,也不能輕舉妄動。雖說你們僅僅是證人,但說不得便會惹來太子的忌恨、魏王的拉攏,為他們互相攻訐所利用。”
“我們省得。”崔淵道,“省試快要到了,我自會閉門攻讀。”
王方翼也道:“此事一出,我也說不得會休息幾日,直到事情水落石出為止。”
便是遍尋不得罪魁禍首,想來太子一派也會丟出一枚棄子讓魏王一派滿意。只是,都已經鬧到這般程度了,這兄弟鬩牆之禍既然已經發生了一次,定然便還會有第二次。這第二回又會是什麼時候?誰會成功?誰會失敗?
☆、第一百八十三章 心生對策
魏王遇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