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飲了幾杯酒,又用了些吃食墊了墊之後,這才一邊吃著牛肉炙、西江料(精製西*肉丸)與暖寒花釀驢蒸(黃酒蒸驢肉),一邊漸漸說到了正題。
“你急匆匆將我叫回來,所為何事?”崔滔問道,“若是想讓我給你的婚事說情便罷了。世父一向固執,我替你說話只會讓他越發厭憎你那樁婚事。”他夾了塊驢肉吃了,想了想,又道:“若他們實在不許,你便將那王娘子帶出去,找個由頭在外面成親,等有了孩兒再回來。按律而言,他們也只能認了。到時候又多了個大孫子,說不定便轉怒為喜了。”
“這種餿主意也只有你能想得出來。”崔淵嗤笑道,“就算我願意,我岳父岳母怕也是恨不得直接將我趕出門去罷。”以王家對九孃的珍愛,以他對她的珍惜,又哪裡願意讓她受這般委屈。他從來不曾想過要鑽這個空子,只想著光明正大地將她娶回家來。
“罷,罷,罷。瞧你這模樣,上回便是胸有成竹,如今更是面露□□,想必這事也成了。”崔滔道,一臉興味闌珊之狀,“還有什麼事?能讓你想起我來?”
“中秋那一天,不是說起過我遇襲之事?”崔淵回道,“查了這麼些時日,沒拿到證據,我險些將此事忘了。仔細一想,便是我願意放過他,他恐怕也不樂意放過我。我知道,即使沒有任何證據,你們也都會相信我。但此事卻不宜鬧得太大,便是復仇,也只能私下行事。大兄、二兄一向藏不住心事,我也不好與他們說,便只能找你了。”
崔滔眯了眯眼睛,將酒杯放下:“我之前猜是咱們家的親戚,可猜中了?”
崔淵勾了勾嘴角,一字一字地道:“安平房的大郎,崔泌。”
聽見這個名字,崔滔雙目微張,驚訝無比:“竟然是他?!”說罷,他又嘿然笑了起來:“嘖,這小子陰險得緊,確實做得出來!想不到,趁著崔相剛去世後家中混亂,他便鬧了這麼一出。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便能將你除掉?去刺殺的,怕也是他們家的部曲罷?嘖,也只有那個時候,他才能指使得動了。說起來,你何時與他結了仇怨?”
“我也想知道。”崔淵道,“左思右想,我十來歲就出京遊歷,以前也不常與他接觸,何曾有機會與他結下生死大仇?”
安平房所出的宰相崔仁道,按輩分是他們的從叔祖,待己嚴謹自持,待人寬容厚道。雖在禮法上,安平房、大房、二房、三房四個房頭之間早便出了五服,但博陵崔氏上下皆對他頗為敬服。他於數月前病逝,聖人賜下正二品“特進”散官之位,以示恩榮。崔淵在外得知訊息後,還特地帶著崔簡茹素十日,以寄哀思。卻未曾想隨後便遭崔泌遣人襲擊。若不是他曾偶然見過其中一人,知道他是安平房的部曲,恐怕也猜不到他身上。
“罷了,咱們怎麼猜也猜不著他那種人的想法。”崔滔道,“如今沒有證據,你打算如何報復他?需要我做些什麼?”
“暫時只需要你用公主府的人手去盯住他。公主府部曲眾多,總有些旁人沒見過的生面孔。”崔淵笑哼了一聲,“他不是去年考了進士,當上了校書郎麼?國子學出身,考上進士也不值當得意什麼罷。不如我也下場去考上一考,府試得個解頭,省試博個狀頭,穩穩壓著他,看他還能不能裝得下去。”既然回到長安之後,崔泌便佯裝若無其事。那他便大張旗鼓好好刺激他一番,或許就能從他的言行舉止中窺得些許端倪罷。而且,同為博陵崔氏子,他想要碾碎他,也必須從官場中借勢而為方能實現。
崔滔一呆,有些艱難張了張口:“此話當真?我莫不是聽錯了罷?今天的日頭打西邊出來了不成?!你崔子竟崔四郎,居然要去考進士?!”
崔淵朝他微微一笑,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作者有話要說:崔淵:隨便下場去拿個解頭再拿個狀頭,刺激刺激別人,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崔簡:隨便就精通楷書、篆書、草書、行書、隸書,刺激刺激別人,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眾人:……求給條活路……
唐朝木有殿試,省試之後直接點狀頭了,所以頂多也只能拿兩個榮譽→ →。。。
崔仁道、崔泌都有原型= =……不過人家不是在這個時候去世,也不是這個時候出頭的。。都被我安排提前了~~既然名字都換了,原型神馬的就浮雲吧~~
☆、第八十章 還俗歸家
“承蒙觀主善心收留,弟子方能避過危險。又幸得觀主多日以來的悉心教導;弟子……感激不盡。”王玫跪坐在茵褥上,朝著前方稽首拜下。端坐在榻上的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