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清淡宜人。
聽他描繪這些,諸人皆很是神往。衡山公主更拉著崔簡左看右看,羨慕道:“阿實小小年紀,便能跟著阿爺走了這麼些地方。偏我家阿爺便是去狩獵,也不會帶著我和阿姊同去,還總拿我是小娘子來搪塞我。小郎君、小娘子又有何分別?咱們平陽姑母還不是巾幗不讓鬚眉麼?”
崔簡眨了眨眼睛,還未來得及應話,便聽殿外響起了一陣笑聲:“偏你的性子怎麼都不像你阿孃,卻真是像足了你平陽姑母。”眾人抬首看去,便見一身常服的聖人含笑立在殿外望著他們,立即拜下行禮。
聖人將他們叫了起來,憐愛地瞧著衡山公主,搖搖首嘆道:“其實,像阿姊也沒什麼不好。”平陽長公主是他們那一輩中唯一的嫡出公主,曾為大唐江山立下汗馬功勞,因此也是唯一以軍禮下葬的公主,稱得上是初唐時代的傳奇。聖人與這位早逝的姊姊的情分自然也與眾不同。
衡山公主便趁機道:“阿爺既然覺得好,便許我出宮遊玩如何?我也不走遠了,就想見見長安城內外的景緻。兕子姊姊當然也與我同去——”她環顧四座,又拉上王玫與崔芝娘:“表嫂和芝娘也一起去,正好讓子竟表兄給我們做嚮導。”
聖人撫了撫長鬚,看了崔淵一眼:“如今天氣炎熱,你和兕子的身體偏弱,容易中暑氣病倒。還是等入秋了再說罷。秋高氣爽,不但適合四處遊玩,我也好帶著你們去遊獵。而且,那時候子竟過了府試,也有心思帶著你們去頑。”
崔淵遂起身拜謝聖人作為長輩的慈愛之意。
李治也跟著起身,道:“兕子、幼娘不妨做一做東道,帶著表嫂與外甥、外甥女們在禁苑中游玩一番。我和子竟正好有事想請教阿爺。”
聖人興致頗好,便立即答應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法帖之澤
卻說聖人雖是滿口答應了指點李治與崔淵,但也沒有忘記來禁苑的目的。他吩咐宮人將他們且帶到附近的水閣中去,自己又去了長孫皇后處探望。親眼見皇后日漸好轉,他一時高興,便又重賞那些個佛醫道醫。因真定長公主是舉薦之人,他也毫不吝嗇地說要給她升湯沐邑封戶。大概是太過興奮的緣故,他張口便豪爽地許諾說,給她加到萬戶之數。所謂萬戶只是虛封,但按照舊例,便意味著實封千戶。
以眼下的規矩,公主享用湯沐邑實封三百戶,長公主則有翻倍六百戶之數,升作大長公主之後便再加三百戶——到得同安大長公主這種輩分,又得聖人尊重,才在前些年擁有了千戶實封。真定長公主自然不想做這等出頭之鳥,當下便使勁地給長孫皇后使眼色。長孫皇后看得有趣,含著笑毫不留情地替她拒絕了。她用的理由很簡單,於國有功才能大升實封,不然只會給真定長公主招來群諫,反倒不美。真定長公主也連連頷首,說與其賞加實封戶,倒不如給她一座京郊的別院更實在些,也便於她避暑。
回過神來之後,聖人亦覺得若想兌現這個許諾,丟到前朝發敕旨,肯定會引來軒然大波。但妻子與妹妹如此賢惠,無形之中替他提前消滅了來自心腹愛臣們的諫言,他心裡又頗有些不是滋味。於是,怏怏不樂的聖人默默地旋踵去了水閣。
將嫡長子與嫡次子寵成了熊孩子,已經習慣於無視群臣苦口婆心的勸諫,始終保持幾乎毫無原則寵溺愛子的風格——聖人大概從未體會過欲寵溺疼愛而不能實現的滋味。而一向知情知趣的長孫皇后、真定長公主,當然也難以理解他的滿心悵然。喜歡將熊孩子寵上天的耶耶,和喜歡通情達理的好孩子的阿孃,在這一點上沒有任何共同語言。
於是,寵溺*未能得到滿足的聖人來到水閣,在看見晉王李治與崔淵的那一剎那,眼睛不由得亮了起來。“雉奴、子竟,你們究竟有什麼事想請教於我?”
這水閣是聖人近來時常流連之地,因此牆上掛滿了他較為欣賞的書畫。甚至,有一面牆上專門並排列著諸臣的《蘭亭集序》摹本。至於真跡,聖人恨不得每天暗地裡捧著欣賞,又哪裡捨得讓眾人瞧見。李治與崔淵便立在這面牆跟前,低聲地討論著這些摹本的優劣之處。
因李治見過多回,自是知道各種摹本都是何人所作。他有意考一考崔淵,便指著那些摹本一一問是誰所書。崔淵不過端詳片刻,便答得*不離十。兩人對視,心中都覺得十分暢快,忍不住朗聲笑了起來。
這時候,聽得聖人詢問,李治回首笑道:“阿爺,方才子竟評了這些《蘭亭序》摹本,兒子覺得很有道理。子竟,你不妨再說來聽聽。”
聖人很感興趣地走到二人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