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懂得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至於自家阿爺是否有什麼念頭,他只管看準時勢,多勸一勸就是了。五姓七家之類的世族不比其他根基不穩的高門,無須太過冒險,掙得什麼從龍之功。不過,若有機會與未來聖人君臣相得,當然也應該牢牢把握。累世公卿之族,若無看人的眼光與識相的眼色,也便到了該敗落的時候了。
王玫便又道:“元十九投了太子,不妨推著崔泌投魏王。待大局定時,便是他們身敗名裂、身死族覆之時。”有時候,復仇也不需自己絞盡腦汁髒了手。推著對方站錯隊,看他們萬劫不復亦是十足大快人心。
崔淵忍不住伸手抬起她的下頜,細細端詳她的神色,笑道:“真是心有靈犀。崔泌那一頭,想來也不會有別的選擇了。”他如今在京中廣揚名聲,又有真定長公主作為後盾,不得罪太子、魏王任何一派。崔泌若不想讓崔泳被他徹底碾壓下去,只能另闢蹊徑了。如今魏王日漸勢大,不投魏王提一提自家聲望,又更待何時呢?“只是,在大局定之前,我也不想讓他們過得太舒服。”
王玫依偎進他懷中,又問:“你上午曾說發現一件趣事,可是與元十九、崔泌有關?”
崔淵笑得甚是輕快:“這些時日我一直拿他的文卷看,又請鍾十四郎、八郎替我試探了幾回。你猜,我發現什麼了?”
王玫擰起眉,認真地想了許久,冷不防道:“難不成他這狀頭是舞弊得來的?”說文卷,又說試探,那必定就是元十九名不符實了。只是,少年才子得了狀頭,當年想必也有許多人與他對答,怎麼卻無人發覺真相?
聽她說到舞弊,崔淵有些詫異,道:“你怎麼猜著了?倒也不算是舞弊,只是有人替他參謀罷了。那人之才,遠遠在他之上,替他籌謀,最終卻落得被他不喜,鬱郁而亡的下場。”
王玫更是驚訝,睜圓了眼睛:“你……莫不是說他的元妻鄭氏?”她對元家之事頗為了解,左猜右猜也只能是那位嫁了表兄卻早逝的表妹了。
“是。我遣人打聽過了,那位鄭氏女,有謝道韞之才,只是不欲揚名,所以不為眾人所知而已。”崔淵一嘆,“原本若輔助夫主一路青雲,倒也不埋沒其才。元十九卻是個心胸狹隘之人,容不得內人之才猶在他之上。真是可惜了。”
王玫也禁不住覺得惋惜。能夠輔助元十九獲得狀頭,這位鄭氏於史書、時務策上肯定造詣非常深,或許確實是一位不世出的奇才。但她卻又哪裡能料到,所謂的表兄,竟卑劣如斯——明明得了好處,卻不願承認自己比不上妻子。元十九口口聲聲說婚事不諧,想必他要的是一位對他俯首聽從宛如奴婢的妻子,而非一位才華橫溢遠超過他的妻子。所以,他才又回過頭去糾纏原身,想從原身那裡得到尊崇,藉以恢復自己的男性自尊?
“此事畢竟已經過了許久,鄭氏又早就亡故,尋不出證據來。四郎打算如何做?”
“那鄭氏被元十九逼死,鬱郁而亡,自然有父兄替她討回公道。”崔淵回道,“若無滎陽鄭氏作為元家後盾,將他們家推倒便是頃刻間之事。免得你還擔心他會跟著太子狐假虎威,為難舅兄。”元十九的名聲已經很差了,再差一些,便是他再誠心,太子一派也懶怠理會他,想保住校書郎之職也已毫無可能。至於他叔父,蒲州司馬之職有的是人想做,連帶著參上一本拉下來也不難。
“只是……”到時候就不能在太子謀逆之事爆發的時候,徹底報復他們了。不過,王玫想了又想,覺得以元十九的能力,即使太子果真謀逆了他也不是什麼重要人物,牽連進去也不會罰得太重。且若是太子沒來得及謀逆,只是奪嫡失敗,那便又會生出變數來。想到此,她也覺得還是速戰速決,借鄭氏孃家——元十九親舅家的怒火來徹底摧毀元家比較合適。
“安心罷,鄭氏亡故,元家、鄭家已經離心了。此時不過是再給他們火上澆些熱油而已。”崔淵道。他早就暗自發誓,必要讓元十九身敗名裂、眾叛親離、嚐盡苦楚,方能解恨。如今,也不過是逐一實現罷了。
奪嫡、元十九、崔泌之事,其實都並非他們生活的重心。將這些事議論清楚了,兩人都是一般心思,便又各自忙碌去了。
崔淵要做的事,當然並不是準備縣試那麼簡單,而是準備府試、省試,保證府試之解頭、省試之狀頭都納入囊中。這時候,他也沒忘記刺激刺激崔泌。於是,隔三差五便將崔泳請過來,論了幾回時務策,就徹底收服了這位本性純良的少年郎。
崔泳甚至主動提出辦文會,繼續替他揚名:“書畫詩賦三絕又算什麼?子竟阿兄便是稱書畫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