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她又看向應國公府的側門。便見一位穿丈夫衣的娘子手執馬鞭,挎著弓箭,牽著一匹駑馬出來了。她大約雙十年華,生得異常明豔照人,目如星辰,鼻若懸膽,唇似烈焰。一雙黛眉配上微微上挑的鳳眼,帶著幾分冷峻,目光流轉間又平生出些許嫵媚之意。
平心而論,她並非王玫所見過的皮相最精緻的極品美人。但是,卻是她所見過的最動人心魄的美人。她身上帶著一種矛盾感:嫵媚與剛烈、冷靜與肆意、隱忍與張揚、柔情與淡漠。不錯,她確實是與眾不同的。即使她不知此女便是武二孃,也必定會為她而驚歎,為她所吸引。
雖然只是牽著一匹駑馬,穿得也十分尋常,但王玫毫不懷疑,李治確實一眼便相中了她。眼見著武二孃利落地翻身上馬,催馬而去。她忍不住探出半個身子,目光追隨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撥馬轉彎,徹底瞧不見了為止。
然而,當她剛想縮回去時,眼角餘光瞅見隔壁食肆中的某個人影,神色禁不住變了變。
崔淵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十分淡定:“自從得知她是應國公府的娘子,晉王時不時就會在此處坐上半天。”
“……”如此說來,為了天天得見佳人,尚是一位守禮少年的李治也蠻拼的。
“你覺得武氏如何?”崔淵又問道。
王玫喝了一口三勒漿,想了想,低聲道:“武二孃絕非尋常之人。這樣的女子,想得到榮華富貴與至高無上的權利,便會拼盡全力,任誰都不能阻礙她。只是,此武二孃畢竟非彼武二孃。”同樣是武氏,曾侍奉太宗又進入感業寺的武氏,與夫死歸宗的武氏,必然在性情上有所不同。揹負著*之名,又遭蕭淑妃欺辱、王皇后打壓的武氏,必然與相對安然的武氏有所不同。若說女皇陛下狠毒的一面,來源於她曾受過的困苦與威脅。去除了困苦與威脅的經歷後,她的脾性必然會有微妙的差異。
“性烈有決斷,而非流於狹隘狠毒,便不是壞事。”崔淵接道,“你想與她結交麼?”
王玫搖了搖首:“沒有與晉王孺子結交的道理。”以崔淵與晉王李治如今的關係,她若要與晉王府來往,也只能與晉王妃保持良好關係。孺子畢竟只是妾,也不可能出面交際。不過,若是成為太子良娣或是宮妃,便是另一回事了。“且,我面對她的時候,仍有些發憷。”便是此世確實與她所知的歷史有差別,她也絲毫不想涉入後宮之事中。交好或得罪女皇陛下,都不可行,倒不如離得遠遠的。
“也罷,明年……大約事情也定下了。我謀外任,帶著你和阿實離開長安便是。”崔淵道,“這大半年,便盡力而為罷。”且不說改換晉王的內宅,讓晉王對他始終保持好感,不著痕跡地影響他的決定,對他而言也並不是難事。
☆、第一百三十七章 密友親事
女皇陛下的出現如同驚鴻一瞥,片刻間便失去了芳蹤。或心滿意足或眷戀不已的圍觀者們便是繼續盯著應國公府看,也看不出一朵花來。於是只得各自散去,或追尋佳人,或遊玩賞樂。
崔淵與王玫坐在胡姬酒肆裡,品嚐了他們家的葡萄酒、古樓子與碳烤羊肉,滋味確實頗為不錯。直到部曲來報,原本坐在隔壁食肆裡的晉王已經帶著侍衛去了禁苑,他們才結賬下樓,出了延康坊,徑直往西市去了。
因孃家所在的宣平坊與婆家所在的勝業坊都臨近東市的緣故,王玫對東市的商行店鋪食肆酒肆都已經十分熟悉了。至於西市,她只隨著李氏、崔氏來過一回。當時坐著牛車,也不曾細細看道路兩邊的店鋪,便直奔首飾行、金銀鋪、玉器行去了。以至於如今入了西市,她仍是好奇得很,見到新奇之物便忍不住入內看一看。
如此閒逛了一下午,收穫也頗為豐富。不但給家中嗷嗷待哺的兩個小傢伙帶了好些糕點堅果蜜餞之類的吃食,還將不少十分具有民族特色的西域特產、波斯特產——如掛毯、地衣、水晶器物、黃銅器物等都統統打包帶了回去。王玫的喜好與尋常貴婦實在差得太遠,崔淵又悄悄地買了幾斛上等的玉石、寶石、珍珠,打算時不時給她或者家中女眷們一些驚喜。
二人滿載而歸,家人們各得了禮物,也都皆大歡喜。隔兩日便又到了休沐的時候,王玫自是遵守承諾,與崔淵一同帶著崔簡、王旼回了一趟王家。因小三郎剛過了百日,需要仔細照料的緣故,李氏、崔氏已經很有些日子不曾出門了。王玫便勸著她們時常出去散一散心,又讓晗娘、昐娘多去別院探望崔芝娘。
“閨中密友到底難得,可別因羞澀的緣故與芝娘生疏了。”她攬著侄女們細細叮囑,“雖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