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瀾說得是。”崔滔也道,“待會兒派個管事來問一問罷,總不能讓你直接牽回家去。”待眾人都聚齊了,他又一次無視了旁邊的王玫,笑道:“咱們好不容易贏了這場擊鞠,去樂一樂如何?”
在平康坊找樂子,自是少不得坊東中曲、南曲那些*之地。眼見著方才還疲憊不堪的眾人立即便精神百倍起來,只有崔淵興致缺缺地摩挲著駿馬油光水滑的皮毛,漫不經心地道:“我與九娘須得早些家去,你們自去便是。”
“我今日傷著了,便不去掃大家的興了。”崔泌接著道,崔泳自是要送自家兄長歸家,也不得空。
崔滔便親自叫了牛車將他們兄弟送走,又讓其餘人先去相熟的妓家等著,陪著崔淵、王玫默默騎馬到平康坊東門邊,這才撥馬尋歡作樂去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情勢判斷
待回到宣平坊,崔淵便立即遣人去城陽公主別院詢問買馬之事。而後,他將阿玄牽回馬廄裡;親自給它餵食、刷洗。許是覺得主人有些見異思遷,阿玄高傲地扭過腦袋;鼻子裡不屑地噴著氣,就是不吃他喂的豆料。
王玫看得有趣;禁不住笑了起來:“瞧瞧,連阿玄都吃醋了。你當真相中了那匹馬?”
“確實是匹不可多得的好馬。”崔淵撫摸著阿玄脖頸上的鬃毛;“既然是我心愛之物,自是應該不計代價問一問。否則若是錯過了,日後一定會後悔。”說著,他桃花眼微眯;笑道:“而且,白得一匹寶馬的好事;又如何能放過?”杜荷挑撥房遺愛找上崔滔尋釁鬧上這麼一場,不就是想與真定長公主府、崔家論交情?迫使他們保持中立或者靠攏太子?他若直說想要那匹馬,一定正合他意罷。
“不錯。莫說是一匹馬了,便是十匹八匹;杜駙馬也會高高興興地送過來。”王玫道;“不過,送了你這份大禮,便讓貴主承了這份情,合適麼?”
“九娘覺得呢?”崔淵不答反問,拍了拍阿玄的腦袋,嘆道,“給你娶個媳婦,你居然還敢嫌棄。也罷,它若看得上你才奇怪。”阿玄猛地扭身看著他,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忽然張嘴咬住他的袖子不放。
王玫不禁心中感嘆這匹馬的靈性,見崔淵慢條斯理地撕開袖子,施施然地走過來,而阿玄悶不吭聲地啃起了豆料,不由得彎了彎唇角。在人來人往的外院裡,顯然不適合討論這種問題,因而她並未出聲回答。
直到兩人去正院內堂拜見過王奇與李氏,而後相攜回到薰風閣洗浴乾淨,對坐晾乾頭髮的時候,才繼續低聲議論起來。
“你覺得,今日擊鞠之後太子那一番話,已經離間了咱們崔家與魏王。所以,倒不如干脆當成尋常親戚往來?順其自然?”王玫道,“如此一來,貴主便不需承什麼情,權當是侄兒、侄女婿給姑母的孝敬便是了。”
“叔母不偏不倚,兩邊都疏遠,他們反倒是疑神疑鬼不安心。倒不如收太子幾匹馬,再收魏王幾幅畫,兩邊便安生了。”崔淵回道,挑起眉,“嘖,也不知魏王會送什麼書畫,說不準真有對胃口的。想來,他身邊的幕僚應當會打聽打聽我的喜好罷。這幾日不如就讓人散播些訊息,不拘是顧陸張(顧愷之、陸探微、張僧繇)的畫,或是王右軍(王羲之)的書帖,都是我所好也。”
王玫失笑,嗔道:“若是他真得了這幾位大家的書畫,恐怕送給聖人還來不及呢。聖人痴迷王右軍的書帖,早已是天下皆知了,哪裡還輪得到你?”
“那便給我閻公(閻立本)的畫,歐陽公(歐陽詢)、虞公(虞世南)、褚公(褚遂良)的書帖。”崔淵只得退而求其次,面上露出一付甚為可惜之狀。仔細想想,倘若他是朝中重臣,魏王真心想拉攏於他,又何至於捨不得顧陸張的畫?身居高位所得的好處,確實是數不勝數。
王玫道:“若是這些當世大家之作,那便容易多了。”略停了停,她又嘆道:“這一天,可真夠驚心動魄。我從未想過,不過是一場擊鞠,居然也能見到晉王與太子。皇后殿下嫡出的三子,就只差魏王不曾見過了。”
“想見魏王也不難。四月是叔母的生辰,他定會前來慶賀。”崔淵道,勾唇笑起來,又問,“今日見到太子殿下,你覺得如何?元十九能入得他青眼麼?”
王玫仔細地想了想,搖首道:“太子殿下確實不喜文士。狀頭出身的元十九,對他並無吸引力。不過——”
“不過?”
“元十九如今亦是不良於行,太子若是起了同病相憐之心……”
聽得此話,崔淵望著神色認真的愛妻,忍不住朗聲大笑起來:“你說得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