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凡思維正常之人,做下這等殺人放火之事,總須得有原因、有動機。她相信,即使崔淵再傲慢、再狂恣,也不至於得罪別人到恨之慾死的地步。
崔淵回想著當時叔父拍案而起的模樣,笑道:“我原本亦是不解。不過,以叔父推斷,只因我名頭蓋過了他,讓他在崔相面前一直難以出頭,所以才恚恨在心。”
“嫉妒?”王玫雖有些驚訝,卻並不難理解。想後世物慾橫流,因這種虛名爭奪而殺人者還少麼?崔淵自己不在意虛名,並不意味著旁人不在意。
“叔父告訴我,崔相一心想著公務,疏於教養兒孫,幾個兒子都尋不出好的來,便只能往孫輩裡去找。那麼些孫子爭寵,欲得崔相重視,也只能靠著進士出身與才名了。我性子雖狂恣,但早就闖出了少年才子之名,又得聖人青睞有加,崔相也多次稱讚,他可不是會懷恨在心麼?”
“你……擋了他的路?”
“我們博陵崔氏一門,二房顯赫,其他房支必然受限。聖人雖欣賞才華出眾者,卻也容不得一姓攬權。我多少算是受聖人喜愛,又與他年歲相當,如今還有阿爺、叔父、叔母在後頭撐腰——若是入仕,必然會將他壓制得抬不起頭來。他安平房若想接續崔相在時的榮光,自然只能先除掉我。”
王玫聞言,長長一嘆:“心性狹窄之人,真是自尋煩惱。你對入仕不感興趣,哪裡又會擋住他們安平房的青雲之路?”
崔淵笑了起來,在她臉頰上輕輕啄了啄:“九娘怎知我不會入仕?他又怎知我不會改主意?不過是未雨綢繆而已。”停了停,他又笑盈盈地道:“他既然不願我入仕途奪了他的風光,我便偏奪給他瞧瞧,也不枉他嫉恨一遭。” 他本性雖是乾脆利落、不拘小節,但若是惹惱了他,也定會睚眥必報。崔泌想取他的性命,他偏活得好好的,且在名聲、仕途上均壓制著他,將他翻弄於股掌之中,再除掉不遲。
王玫怔住了:“你想入仕?”他分明只對書畫之道感興趣……卻不得不以此自保?
崔淵頷首:“不錯……我必須入仕。”
他握住她的雙手,凝視著她閃動的雙眸:“九娘,我並非被逼無奈,而是主動為之。崔泌必須除掉,唯有入仕才能親手解決他。且……民生多艱,濟世與書畫之道也並不違背。”
王玫抿了抿唇,摟住他,在他耳畔道:“不論你做什麼,我都隨著你。”踏入官場也罷,遨遊天下也罷,只要他想去何處,她便隨著去。她也相信,不論在何處,都有她能做之事。只是,還須細細打算一番才行。她記憶中那些少得可憐的歷史知識,又是否能帶來些許先機呢?
作者有話要說:卡卡卡卡文了……淚牛滿面……
☆、第一百零三章 見過族人
隨後幾日;崔淵又帶著王玫走訪了居住在長安附近的族人。因先前他為崔簡、崔會尋找先生時;已經拜訪過這些人家,心裡早便有了親疏遠近之分。另又有些人家看著尚不錯,婚禮時卻對王玫流露出不善之意;他也懶得再費心思;直接略過不提。見他們二人的態度如此明顯;諸族人自然也清楚嫡支的意思;私下各自懊悔、補救、忿恨。但嫡支蒸蒸日上;他們都仰仗其勢,又哪裡敢輕易得罪;只能百般思索緣由,再找機會賠禮道歉了。
兩人來到崔泓、崔沛家中時,特地帶上了豐厚的節禮;也算是謝過兄弟倆那日盡職盡責地當了儐相。因去時崔泓依然在官衙中;崔沛也仍在崔府中住著;他們的父母便做主收下了節禮,又以長輩的身份給了王玫見面禮以示往來之意。
離開之後,王玫特意回首望了一眼,心中盤算起來。雖是分支,但兩位長輩皆有禮有節,風度修養都十分令人欽佩。且他們一家住著三進的宅子,處處修得精緻風雅,在長安城中也是中等宅邸了,家境應當算是殷實。崔泓明經出仕,外貌性情也皆很出色,若得自家阿翁提攜,前程應當也不錯——算來算去,這應該是位上好的夫婿人選罷。
王十七娘、盧十一娘皆是嫡支嫡女,但以她們的性情,對分支嫡子應當也不會那麼在意罷。改日不妨問上一問,若是放跑了這麼一位才學、相貌、人品都出眾的少年郎,連她都覺得有些可惜呢。
“九娘,在想什麼?”回到崔府後,崔淵見她有些出神,便問道。
王玫微微一笑,斜了他一眼:“你可別忘了,答應過旁人什麼事。”
崔淵略作思索,自然知道她在考慮什麼,於是笑道:“我早便瞧中八郎了,過兩天他休沐,我約了他過來,先問他一問再說。”
王玫見他似是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