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卻笑道:“不逛啦,這城啊鎮的,咱們一路看了不少,也沒什麼可逛的了,以後啊,你和清風就帶著你娘去逛。”
這句疑似遺言的話,讓孟彤心頭不祥的預感越發強烈了起來,她悄悄伸手搭上孟大的手腕,指下似斷似續的脈博讓她的指尖不自禁就是一顫。
“爹,您差不多時間該吃藥了,咱們回屋裡去,我給您拿藥去。”
“又要吃藥啊。”孟大不滿的輕聲抱怨,“也不知道這藥要吃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孟彤強忍著心底的慌亂,扶著孟大緩步進了正廳,正想扶他進內室,孟大卻指著廳裡的搖椅道:“我就在這裡先坐一會兒,你娘在給清風試衣裳呢,難得她興趣這麼高,咱們別打擾她。”
孟彤急著去拿藥,聞言也不與孟大爭辯,扶他到搖椅上坐下,還不忘交代,“爹,那您先在這裡歇會兒,女兒這就去給您拿藥來。”
孟大嗯了一聲,眯著眼一臉舒適的躺在搖椅上,一前一後的搖著。
孟彤閃身衝進自己屋裡,抓起桌上的兩個藥盒子就轉身衝了出去。抖著手從藥盒裡倒了藥在手心,孟彤飛快的倒了茶水,這才端到孟大身邊,輕聲喚道:“爹,藥來了,吃藥。”
“……”孟大似是沒有聽到孟彤的叫喚一般,閉著眼嘴角含笑的躺在搖椅上一前一後的搖著。
“爹?”孟彤顫著手輕輕按上他的頸脈,指下微弱的幾乎摸不到的脈博,讓她的瞳孔猛的一縮,手一抖,捧在心手的藥丸頓時散了一地。
“娘,清風,你們快來……”
☆、292守靈
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可孟大的逝去還是讓人痛的肝腸寸斷。
清風跪在孟大身前,看著他嚥下最後一口氣時,整個人都懵了。
他忍不住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天生帶煞,才會被爹爹拋棄,孃親和妹妹相繼亡故,現在剛認了個義父,不到半天就被他給剋死了。
“不是你的錯,我爹本來就活不過十月了,否則我們也不會在保定城住下來。”孟彤哽咽著拍了拍清風僵硬的肩膀,“我還要謝謝你,讓我爹在臨走之前能有兒子送終。”
“真不是因為我……”清風的聲音艱難的從齒縫裡硬擠出來,身體不能自抑的發起抖來。
沒有人知道他的心裡有多怕,他怕他就是個六親無靠的天煞孤星,他怕孃親和妹妹是因他而死,他更怕是他剋死了慈祥和善的義父。
“難過就哭,哭過了這一場,咱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春二孃能不管不顧的哭的昏天黑地,她們卻還有孟大的後事要忙……
九月二十二日這日,孟大帶著笑容於睡夢中離開了人世,死時妻子兒女俱在。
壽衣壽鞋等物都是一早就準備了的,孟彤捧著壽衣壽鞋,讓春二孃和清風合力給孟大擦身,換上壽衣之後,就用當初放祝香伶骨灰罈的那口空棺,將孟大入了斂。
清風的身份在保定城太過扎眼,自己關起門來給孟大披麻戴孝的守靈是沒事,以後送靈出城卻會成問題。
再說他們住的就是趙家的院子,若是驚動了趙家,不但孟大的喪事會受影響,孟彤等人和清風都會有大麻煩。
“保定城附近的天清山上有座天清寺,那裡山腳下的寺院禪房可出借給百姓設靈堂,也有廂房可容家眷暫住,只要捐些香油錢,寺裡還有師傅會下山幫忙唸經超渡。”
清風道:“我們村兒以前有戶人家的女兒落水死了,村裡人懷那女子不貞,不讓停靈,當時靈堂就是設在那裡的。”
孟彤當即拍板,“那就先在這兒停靈七天,頭七之後,咱們就收拾東西出城去天清寺。”
春二孃哭的死去活來,孟彤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就打發她去給四人縫喪衣去了。
靈堂就由孟彤帶著青黛和清風一起來佈設,香燭紙錢等物什家裡都有,倒也不必急著出去買,就是天清寺那裡需要先行派人過去打點。
清風不方便在保定城露面,孟彤自己除了要照顧悲傷的春二孃之外,還要跟清風一起守靈,外出送信的事就只能交給青黛。
所幸她去的時候秦永正好在伢行,因此很快就跟著青黛來了。
“孟少,你可把我給坑苦了,你不知道,就為把趙家小姐和她女兒‘挫骨揚灰’這事兒,我爹拿著鞋底板攆了我整整三條街啊,這都幾天了,都還不讓我進家門兒呢。”秦永一見孟彤就是滿腹的牢騷。
“勞你受累了。”孟彤沒心情跟秦永貧嘴,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