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河北府,晚上的風吹在身上已經很冷了,孟彤突然想起晚上燒炕要用的柴禾,不禁苦著臉扭頭問孟大,“爹,您說今晚俺奶能準俺們用家裡的柴禾燒炕嗎?”
孟大看著她沉默了一陣,才低低的嘆了口氣,摸了摸孟彤的頭,說:“咱們回家之前,去村口的小樹林裡撿些能燒的樹枝。”
孟彤不由就跟著嘆了口氣,想起下午去小樹林看到的情景,她道:“下午俺看到林子邊上有顆不知是誰砍斷的小樹,就在林邊的地頭上躺著,也不知是什麼時候砍斷的,被太陽曬的乾乾的,咱們把那個拖回家,應該就夠晚上燒炕用了。”
孟大卻沒有孟彤這麼樂觀,沉聲道:“就算不夠用也只能湊合了,等捱過了今晚,明天咱們就都去山上撿柴禾去。”
眼見著就要入冬了,他們若是沒有準備好足夠的柴禾,是會被生生凍死的。
春二孃在旁點頭表示贊同,孟大的身子不好,餓上一頓可能還沒事,可要是凍上一夜,就一準得出事。
孟彤和春二孃顧及孟大的身體,三人慢慢走到村口的小樹林,再由春二孃獨力拖著那顆小樹在前走,孟彤牽著孟大的手在後慢慢的跟著,等三人回到家時,月亮都快移到中天了。
孟家老宅裡如孟彤所料,今晚確實已經亂過一陣了,這從陳金枝在堂屋裡罵罵咧咧,不肯停歇的聲音就可以看出來了,灶間的燈也還亮著,裡面傳來碗盤碰撞的輕微響聲,應該是蔣氏還在收拾。
聽到孟大等人進院子的響動聲,孟大柱忙從堂屋裡走了出來,一見春二孃拖著顆樹進來,他不由奇怪的問走在後面的孟大,“大哥,你們晚上跑哪兒去了?怎麼也不回來做飯吃?春二孃拖著顆樹回來做什麼?”
堂屋裡,陳金枝的咒罵聲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孟大剛想開口答話,孟彤就用力拉了他一下,搶在孟大之前脆聲開口道:“二叔,俺們趁著天沒黑,上山地那邊找柴禾去了,俺奶把俺們家分出去單過了,俺們也不好意思再用家裡的柴禾,俺爹的身子你也是知道的,他餓一頓還沒關係,可要是凍上一夜,就肯定得生病的,俺奶給俺們的那幾兩銀子,俺們都拖給平九叔家給幫著房子開工時,買材料、請人、做飯買菜肉了。”
孟七斤在堂屋裡聽到這話,一個箭步就衝了出來,叫道:“什麼?你們把那整整十五兩銀子都給趙家了?”
孟彤故作天真的歪頭笑道:“是啊,三叔,建房的事有趙爺爺家幫俺們的忙,也不用俺爹和俺娘看著,冬天馬上就到了,俺們都還沒有柴禾過冬呢,打明兒起,俺們全家就得為過冬的柴禾忙起來了,俺爹走的慢,俺的力氣小,俺們倆都撿不了多少柴禾,只能靠俺娘多背些柴禾回來。今天時間是來不及了才砍了顆小樹回來先湊合著。”說著,孟彤故意嘆了一聲氣,道:“希望晚上燒炕時,煙氣不要太大才好。”
在孟彤和兩人說話的功夫,春二孃已經默不吭聲的開啟了自家的房門,把那個小顆“唰唰唰”的拖進了屋子裡。
孟大柱和孟七斤看著那顆小樹消失在東廂門口,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還說什麼?叫春二孃別去撿柴禾,留在家裡幹活?他們要是敢開這個口,孟二丫那個死丫頭肯定就敢開口向他們要家裡的柴禾用。
不讓用?那到時凍死了孟大算誰的?到時那死丫頭到外頭一哭,說是他們故意逼死的?他們還不得被別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特別孟七斤此時更不敢出這個頭,他還沒娶媳婦兒呢,到時要是傳出什麼不好的名聲,把他盼望已久的親事給攬黃了,他還不得哭死?
春二孃點上了屋裡唯一的一盞小油燈,孟彤就把孟大扶到了炕上坐了,她讓春二孃把那小樹的枝丫都用柴刀砍斷劈短,自己則用白天燒剩的一點兒柴禾把灶火燒了起來,開始燒水。一邊又去勺了足足兩斤糙米,故意用木盆裝了拿到屋外去淘洗。
☆、13習慣和酸楚
站在堂屋門口一直盯著東廂看的孟大柱和孟七斤見她出來淘米,黑著臉對視一眼,這才轉身回了堂屋。
淘乾淨米之後,孟彤端著木盆回了屋,順手就把門關上,還上了栓。
春二孃對她這一系列行為什麼都沒問,只是投來一瞥,便繼續低頭砍樹枝去了。而孟大看著孟彤在做的事,卻是長長的嘆了口氣,微微佝僂著背,神情黯淡的低下了頭。
灶上的水冒起了嫋嫋白煙,孟彤伸手試了下溫度,覺得水溫剛剛好,就先打了半鍋到木盆裡,回頭又加了冷水進鍋,準備一會兒燒熱了給自己和春二孃洗臉洗腳。她拿了棉帕子,把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