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鎮。
鎮西的吳屠戶與她打交道最多;鎮中的鐵匠金弓祖上曾是工部的武器匠人;藥鋪的錢掌櫃醫術了得,會自己坐堂為人看診;
雜貨鋪的言掌櫃曾收過她與孃親做的鬢花,買過她浸的虎骨酒和鹿骨酒;
一品鮮的方掌櫃人很不錯,那年她帶著父母應齊子驍和周元休之邀,第一次在酒樓上觀看了整個中元節遊行……
往事一一閃現在眼前,彷彿一切就發生在昨日一般鮮明,可其實她已離開這裡四年了。
當初離開時,她們一家三口帶著兩頭狼一路向南緩緩而行,現在她們回來,卻是快馬加鞭,雖仍是一家三口,卻是多了個弟弟,孟大已經永遠不會再回來了,而孟彤也不希望他再回到這個地方。
或許孟大在離世時也會有落葉歸根的渴望,但孟彤自私的選擇了拒絕接收他這樣的情緒。
孟家兩老以及孟大柱和孟七斤對他們一家,特別是對孟大和春二孃,一直就只有永遠止境的索取和迫害。
孟彤無法容忍自己的父母一直被人迫害,還要繼續裝做無事人一般,自我催眠說:那些都是我的親人,要忍讓,要謙遜……
當初在面對欺負了孟大的陳金枝、孟大柱和孟七斤時,孟彤恨的幾乎想要殺了他們一了百了。
但這個世界的基本規則之一就是一切以孝為先,所以就算孟彤有著現代人的思想,也不得不跟著這個社會大部分的意志走。
孟彤當時一心要帶著父母離開靠山村,所以就是再難,她也把那口惡氣給忍了,在整治孟大柱和孟七斤時,也注意了不出人命。
果然,孟彤當時的揣測並沒有錯,以孟大柱和孟七斤在村裡所犯的那些前科,這牛山縣百里範圍內,都沒有人站出來為他們說話的,更甚者還有人紛紛叫好不迭呢。
不過若是她當時想對付的是陳金枝和孟九根,那情況就不一樣了。
就算她當時再有道理,只要動了陳金枝和孟九根,就是不孝,不敬長輩即是不尊孝道,若有人較真,跑到官府告孟彤一狀,只怕她不但要被抓起來,還要被人千夫所指了。
不孝是大罪,法不容情。
所以就算孟彤這回真的很想殺了孟大柱和孟七斤一絕後患,也只能默默的忍著,只讓樂徵留了個牢房給這兩人。
只因孟大柱和孟七斤是陳金枝和孟九根的心頭肉,是給他們養老送終的全部希望,若是這兩個兒子有了什麼損傷,還不知道這兩個老的會鬧出些什麼事來呢。
再說孟大柱和孟七斤活著,陳金枝和孟九根才會有希望,才無法賴到她和春二孃這裡來。
孟彤早就計算好了,憑著她留在族中的銀兩,只要陳金枝和孟九根自己不作死,一年到頭除了有吃有喝之外,還能偶爾來個短途旅行,進府城去看看兩個兒子。
至於孟大柱和孟七斤在牢裡過的好不好;陳金枝和孟九根會不會擔心兩個兒子而鬱鬱寡歡;
蔣氏在孟家沒了孟大柱的維護,能不能過得好;孟有福的父親被關進了牢裡,會不會被別的小孩嘲笑甚至是扔石頭,這跟她和春二孃又有什麼關係呢?
馬車在武義堂門前停下,武義堂的門口跪了一地的人。
“恭迎解憂公主,公主千歲千千歲。”
☆、695無巧不成書
孟彤由青薇和青月虛扶著下了馬車,抬頭看著這武義堂的門匾,忍不住又是一陣感慨。
四年前,她也曾是這武義堂裡的坐上賓,四年後再回來,武義堂的早已換了主人,而師傅用最後的生命為她換來的那個人情,也被她換了十萬兩雪花銀。
也不知道在九泉之下的師傅,在知道她這麼浪費她的苦心之後,會不會生氣?
“主子!”
孟彤猛然回過神來,偏頭對青薇微微一笑,收起滿腹的傷感和回憶,衝一旁的青海使了個眼色,就直接抬腳往武義堂裡走去。
青海意會的往那一地的官吏跟前一站,朗聲道,“公主有命,請各位大人平身。”
“謝公主千歲千千歲。”等那些小官小吏們從地上爬起來,孟彤早已經進了武義堂,而她身後跟著的重重侍衛,以及侍衛們半抽出鞘的雪白鋼刀,讓那些想要趁機攀交情的官吏們也不敢再往前擠。
青揚站在前院迎客的大廳門口,翹首張望,一見孟彤進來,連忙就笑著迎了過來,“主子,您可來了。”
孟彤微微挑了下眉,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聽青月嘴快的責備道:“你怎麼在這兒等著,不去門口迎接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