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自然也是有些責怪他的。
做兒子的,出了遠門回了家,怎麼就不應該先來跟她這個做孃的說上一聲?倒是整日的黏著自己的媳婦兒了?
李太太心裡由不得就對林瓊玉又添了一層怒意。
李見賢回答的倒也簡潔:“昨日晚間回來的,怕驚擾了母親休息,所以就沒有去見母親。”
李太太這才作罷,但隨後皺了皺眉往他身後望去,有些不悅的就說道:“你這連日奔波的,現下都已經是起身了,怎麼你媳婦還是沒有起來?成個什麼樣子了?”
李見賢身子微微一側,擋住了李太太朝裡望的目光,隨後索性就是邁步走了出來,卻又迴轉身輕聲的將兩扇門給帶了起來,而後方才轉過身來對著李太太說道:“玉兒身子原本就比我弱,又是連日辛苦,是我叫她今日多睡會兒的。”
一壁又對拾翠說道:“夫人快要醒了,你和阿棠快去廚房準備早飯。再有,熱下水等候著給夫人梳洗。”
他這般一說,鄭嫂自然是不敢再扭著拾翠的胳膊不讓她走了。
拾翠自然也是曉得這是李見賢給她解了圍了,所以她對著他行了個禮之後,轉身和阿棠就走了。
這邊廂李太太氣得面上都有些發黃了。
不想他這個做兒子的幫著她這個做孃的一起說林瓊玉的不是,他倒是直接上來就拆自己的臺了。
所以她便冷笑了一聲,說道:“你這個媳婦兒,怕不是往後你就要把她給寵到天上去了。到時我們這李宅裡,看她還將誰放在眼裡。”
李老太太讓林瓊玉掌管著李家的這事,李見賢原本是不曉得的,但剛剛他在門後聽著李太太和拾翠的對話,也大致的猜到了一二。自然,他對著他孃的性子是十分了解的,也曉得他祖母這般做,李太太斷然是會不滿。但她便是再不滿,也是不敢對著他祖母說什麼做什麼的,但估計肯定就要弄些事情出來給林瓊玉找不痛快了。
因此上他聽得他娘這般說,也只是淡淡的說著:“玉兒是有分寸的人。便是我再寵她,想來也是做不出有礙身份的事來。”
這話其實就有些一語雙關了,一來固然是對林瓊玉的性子做了一個總結,但二來也暗地裡的說了李太太,說她今日做的這事有礙她身份了。
李太太如何會聽不出來?
她當下一甩衣袖,冷聲的就說了一句:“你好歹也是從我腸子裡爬出來的,不指望你凡事幫著我這個做孃的一二,倒是學會來指責我了?你倒是說說,做兒子的指責娘,這事就不有礙身份了?虧得以往我還花重金請了西席先生來教你讀書識字,做人的道理,怎麼,這些道理全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不成?”
李太太的這話說的就有些重了。
其實李見賢自打懂事以來,對著李太太就一直是有些不滿的。
但再不滿,說到底她也是他娘。所以李太太這些話一抬出來,李見賢便忙對著李太太行了個禮,誠懇的說了一句:“兒子不敢。”
李太太從鼻子裡冷哼了一聲:“這般大逆不道的話都說得出來,你還有什麼不敢的?先時我給你訂得那門親事,你倒也是口口聲聲的對我說著兒子不敢,末了還給我玩兒離家出走這一套。可倒好,最後將吳玉梅配給了你弟弟,倒害得你弟弟年紀輕輕的就成了個瘸子。現下你又娶了個林瓊玉回來,就是娶回來整日的給我添堵的。想當初,若是你聽了我的話,娶了吳玉梅,你弟弟何至於成了個瘸子,又何至於現下有今日這樣讓我鬧心的事?”
這樣鬧心的事自然是指李老太太直接將管家的這事交給了林瓊玉,而不是交給了她。
李太太這番話一說完,李見賢就有些皺起了眉。
他覺得他娘這番話說的有些無理取鬧。
一者他是覺得他弟弟李思齊瘸腿的這事,怎麼能怪到人吳玉梅身上去呢?二者,難不成娘她覺得今日宅子裡所有不順心的事都是他當初不娶吳玉梅所導致的?
於是李見賢就有些不悅的說道:“弟弟當初之所以出那樣的事,娘也清楚的。那日其實是和弟弟約了朋友一起去賞春,路上有人故意為之的。便是那人為什麼這般的緣由,娘也是曉得的。前些日子,弟弟不是和人合了一番氣?那人懷恨在心,故意使壞的罷了,實在是怨不到旁人身上去。至於我的親事,終身大事,自然得是要娶個自己喜歡的人,我不覺得在這方面我就應該全部聽孃的。”
正在床上豎著耳朵聽外面戰況的林瓊玉聽到這裡,不由得暗中就對李見賢豎起了個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