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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楚隨十九了,開春剛中的探花,現在在翰林院當編修,雖然官職只有正七品,但熬熬資歷,有機會馬上就能進六部任職,再一步步往上爬。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似他這等年紀,前途不可限量。

傍晚從翰林院回來,楚隨照例先去探望祖母,一出來,就見一個白衣男子堂而皇之地在自家院子裡晃悠,門房也不知道通傳。楚隨心中生疑,剛要喊住對方詢問身份,下一刻就認出來了,那不是別人,正是他闊別多日的大哥啊!

彷彿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楚隨先是慢走細打量,打量完了,他笑著跑到兄長身前,眼裡是玩味的讚賞,“大哥從哪弄來這麼一套衣袍?挺襯你的,只是好像有點不合身……”

兄長穿白衣,簡直跟祖母突然決定穿條粉嫩嫩的裙子一般,同樣不正常。

面對堂弟的調侃,楚行繼續往前走,淡漠解釋道:“路上遇見河邊冰破,百姓落水,我下水救人,故而臨時換了一件。”

河邊冰層不厚,被人踩裂乃是常事,楚隨更好奇兄長救了何人,瞅瞅那身上好的茶白蘇綢,楚隨閒著沒事,繼續打聽,“大哥救的是富商子弟吧?”

楚行點點頭,關係到陸明玉的名譽,他不想堂弟刨根問題,反問堂弟:“我不在這些天,京城可有什麼變動?”

談到正事,楚隨收起玩笑模樣,低聲道:“初四那天,儀嬪誕下五皇子,今天剛封的淑妃。”

先前皇上一共有四位皇子。大皇子慶王、三皇子都是萬皇后所出,資質欠佳。二皇子瑞王精通詩詞,又擅長騎射,但其生母賢妃犯過忌諱,與太后的死多多少少有點關係,當然,太后肯定不是她害死的,可皇上心裡還是存了芥蒂,對瑞王就冷了下來。德妃所出的四皇子年幼,聽說聰敏好學,但論資質,短時間還看不出來。

皇上勤政愛民胸懷大略,不是好色之人,每月只有十日會在後宮就寢,且雨露均霑,看不出對哪位妃嬪有特殊寵愛,妃嬪位分提升全看子嗣。寵幸過的升貴人,有喜了升嬪,順利誕下龍種便升妃子。奈何有大運氣的女人不多,皇上登基二十多年,算上今日的五皇子,一共就五個皇子,其母分別是一後三妃。

皇上年富力強,至今沒有立儲之意,而後宮四妃只剩一個了。

有個身為慶王妃的姐姐,牽扯皇子之事,楚隨難免上心。

楚行微微頷首,未予置評。皇子們資質如何,他們心中有數,但最終能登上帝位的,未必就是身份最尊貴的皇后嫡長子,也未必是德才兼備看似有望成為明君的那位,這其中變數太多,如非必要,楚行不想攙和,也不希望楚家攙和其中,儘管堂妹是慶王妃。

“我換身衣服,稍後去見祖母,一起?”快到定風堂了,楚行對始終跟著他的堂弟道。

楚隨看看天色,笑著停了下來,“不了,我先回去吃飯,明天再跟大哥敘舊。”

國公府裡,平常時候,太夫人與她親自教養的楚盈一塊兒用飯,楚行單獨一人,楚家二房也另開爐灶。

楚行嗯了聲,目送堂弟走遠,這才跨進自己的地盤。

“國公爺回來了。”定風堂總管事範逸正在院中吩咐兩個小廝做事,瞧見主子回來了,同樣怔愣片刻,才壓下心中震驚,笑著迎了上來。男人與楚行年紀相仿,面容白皙,雙眼細長,不笑的時候溫文爾雅,笑起來有點像狐狸。

楚行感受到了心腹笑容裡的揶揄,對視一眼,看向聞聲剛從上房出來的近衛魏騰。

魏騰沉默寡言,不會範逸笑臉迎人那一套,揚聲詢問:“國公爺要沐。浴嗎?”

這次國公爺單獨出差,風塵僕僕歸來,魏騰覺得主子需要洗去風塵。

“回來再說,先更衣。”楚行邊走邊道。

魏騰這才不著痕跡地打量一眼主子身上的茶白長袍,隨即跟在楚行身後進屋,楚行走到屏風後更衣,魏騰從衣櫥裡挑出一條墨色長袍,繞過來要遞給主子,卻見男人白色中褲上有道淺淺的血跡。

“您受傷了?”魏騰臉色大變,驚問道。

楚行低頭,瞧見血跡,這才意識到傷口隱隱作疼,定是騎馬時刮擦到了,磨破了傷口。

“取藥來。”楚行平靜道,轉身坐於床上。

魏騰快步去尋藥,楚行脫了長靴,捲起褲腿,看到右腿傷處,沒覺得怎麼疼,卻不受控制地想到了傷他的人。冰車上臉龐散發著柔光的少年郎,水中緊緊抱住他的嬌小女娃,堂屋裡粉面羞紅的豆蔻少女,一幕一幕,在腦海裡浮現而動,偶爾夾雜著前世的朦朧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