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哥兒搖頭,亮晶晶的大眼睛望著金字燈架最頂端,“我要金蓮燭臺!”
陸筠笑了,弟弟可真夠貪心的,最後一輪比試要交五兩銀子才能參加,但那座燭臺單單做工就不止五兩,宋家燈樓怎麼可能輕易讓人贏走?題目出的肯定都特別難,別說弟弟,就是他們大人上去,都沒有多少把握。
不過陸筠願意哄弟弟開心,柔聲道:“好,一會兒姐姐給你交錢,但崇哥兒要聽話,輸了也不許哭。”
話音剛落,身後忽然傳來一道低笑,陸筠驚慌轉身,意外撞進一雙狹長深邃的黑眸,就那樣毫不遮掩地看著她笑,眼裡倒映著絢麗的燈光,言詞難述其風流。陸筠臉上一熱,雙手將弟弟拉到懷裡,垂眸喚人:“七爺。”
心裡打鼓似的咚咚跳,皇上怎麼也下來了?來的神不知鬼不覺,早知道他在身後,陸筠絕不會那樣哄弟弟。
“我最喜歡的燭臺被人打碎了,看那個金蓮燭臺不錯,便來碰碰運氣。”明惠帝一手負在身後,一手朝崇哥兒遞了過去,眼睛卻始終看著陸筠。他喜歡這丫頭,當著外甥女的面不好表現出來,現在,沒有人值得再讓他避諱顧慮,左右等他接陸筠進宮,廖守等人都會猜到他此時已經看上了她。
他身後,陸錦玉一臉複雜,剛剛皇上過來,她與丈夫最先察覺,準備行禮,皇上卻用眼神示意他們夫妻不許出聲,跟著就故意放輕腳步走到姑姑那邊了。陸錦玉還以為皇上要逗弄崇哥兒,畢竟在雅間皇上好像很喜歡崇哥兒的樣子,可此時皇上意味深長地盯著姑姑看……
是真的喜歡,還只是見色起意,只想與姑姑風流一場?
姑姑的身份,再嫁不難,但是進宮……
進宮難於登天,皇上大概也只是喜歡姑姑的姿色,欲私底下調。戲一番?
陸錦玉無法坐視姑姑被人輕。薄,她悄悄扯了扯丈夫袖子,求他幫忙解圍。她久居內宅不瞭解皇上,又太過擔心家人當局者迷,徐承銳卻是清楚明惠帝的為人的,絕非那種好色昏庸的君王,便是看在陸斬、陸嶸父子的面子上,明惠帝也不可能對陸筠生出那樣的念頭。
再看陸筠,那樣的容貌,便是嫁過一次了,也極易撩動男人的心。
徐承銳很快就有了猜測,明惠帝既然出手,肯定會給陸筠名分。
“稍安勿躁。”他低聲安撫妻子。
陸錦玉冷靜不下來,但那是皇上,她著急卻沒有膽量上前做些什麼。
她急得冒汗,陸筠卻滿心困惑,明惠帝會缺金燭臺用?而且,去年在安國寺偶遇,明惠帝打趣說她小時候打碎了他最喜歡的花瓶,現在又強調他最喜歡的燭臺碎了,是真話嗎?
陸筠確認般偷偷抬眼,想要知道明惠帝是不是在調侃她。
明惠帝已經把崇哥兒拉到了他身邊,見陸筠忐忑看過來,他輕輕一笑,目光幽幽地看著她,“我隨便說說,阿筠真信了?”
又這樣喚她……
陸筠飛快低頭,再扭頭看向一側,心裡再次湧起那種奇怪的感覺。明惠帝對她的態度太親暱了,是因為她與侄女年紀相仿,他依然把她當普通的小輩看,還是……
心慌意亂,陸筠忽然不想再留在這邊。瞥眼弟弟被他握著的小手,緊張戰勝了對他的敬畏,陸筠咬咬唇,硬著頭皮道:“七爺,我,我想上去了,能勞煩您幫我照看下崇哥兒嗎?”
“一起吧,難得有此樂事。”明惠帝故意擋在她退路上,聲音低沉溫柔。
陸筠沒料到他竟然會拒絕,當場愣在了那裡。
明惠帝笑了下,摸摸崇哥兒腦袋,沒再說更直白的話,而陸筠是個膽小的,明惠帝希望她留下,她就不敢再堅持了,偷偷往那邊望大侄女,想去找大侄女,卻見人家夫妻倆並肩而站,她過去似乎不太合適。
幸好比武臺上熱鬧,明惠帝也沒再說那些奇怪惹人多想的話,陸筠漸漸放鬆了下來。
五盞銅燈都被人贏走了,接下來三組挑戰者兩兩上場,競奪第二等的玉燭臺彩頭。臺下夥計開始登記最後一輪的挑戰者,並且事先宣告,只收十人分成五組,如果有人提前獲勝,未能參加挑戰的幾組會退回銀子,如果五組都失敗,燈樓會進行最後一次抽籤,抽中標紅竹籤的便是最終贏家。
這話給了所有百姓繼續觀賽的盼頭,至於那些願意花五兩銀子玩這個的,他們只享受挑戰的樂趣,並不在乎金蓮臺到底花落誰家。
陸筠領著弟弟要去報名,明惠帝把崇哥兒還給她,他卻緊隨其後。陸筠沒法趕人,只能儘量不看他,到了燈樓夥計面前